生活的大部分時間是平淡無奇,寡然無味的,而人們卻不能容忍這般波瀾不驚,無所事事,最終被生活所消磨,這是活著的一種悲哀,也是生命的無奈。
人是有生命的,於是,為了擺脫這種悲哀的束縛,生命與活著的意義使他們明確了追求。追求財富,追求權勢,追求一切的一切。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找到活著的理由。
晨煙迷曲徑,冷翠滴回廊,春風有意揭珠簾,花欲窺人簾不卷。芸軒裏的檀木香之繚繞青煙婉轉直上,伴著靜垂的紗帳偶爾飄搖。
銅鏡前,奴婢小青為樂正采貞盤發,樂正采貞慢悠悠地打開妝匣,取出金釵,而後勾起唇角,淡然一笑,將釵遞與小青道:“今日就不必弄得太過繁瑣,將頭發稍稍挽起便好。”
“是!”
“都這般時辰了,妹妹怎麼才梳洗呢?”樂正采薇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芸軒門口。
“姐姐?姐姐來了!既然來了,怎不進屋,反站在門口。”樂正采貞離開凳子,淡淡地笑著,邁著輕快小步迎上前去,語音清麗,如花開般動人。
“怎麼?妹妹不歡迎嗎?”樂正采薇避而不答,反問道。她眉梢微挑,一抹淡笑便悄然在唇邊輕漾。
“姐姐說笑了!姐姐能夠來看妹妹我,妹妹歡迎還不及呢!姐姐喝喝這白毫銀針,味溫性涼,有健胃提神,祛濕退熱之功效。妹妹我剛沏好。”樂正采貞端起一盞茶,小心翼翼地遞給采薇,末了還叮囑了句,“姐!有些燙,小心。”
“妹妹不愧是城主心尖上的人!這等茶隻怕連櫻花閣那位也不見得能喝得上吧?”樂正采薇翹起了小指,用茶碗蓋撥弄著杯中的茶葉,嗤笑道。
“姐姐說笑了!妹妹的東西自然也是姐姐的,姐姐若有瞧得上眼的,盡管拿去。”樂正采貞聞言,嘴角處清銳的線條微微一掠,但仍是不溫不火道,清和的眸中無風亦無浪。
樂正采薇品了口,初沾唇齒的清甜,一縷送入喉間化做漸濃的苦澀久久不散,餘留齒間尚帶著些酸澀,再一回味,卻是盈繞不絕的淡香。她放下茶杯,撥弄著左手腕上的玉鐲:“明人不說暗話。姐姐這次過來,一是來謝過妹妹的解救之恩,二來麼,是希望妹妹能幫著姐姐我打壓櫻花閣那位。我們是一家人,理應同仇敵愾。妹妹不會不幫吧?”說話間,伸手退下手腕的鐲子放在案幾之上。這件玉鐲透亮光滑,玲瓏剔透,三根玉繩扭作麻花狀,彼此相連相依,但又各自獨立,絲絲入扣,活動自如。剛剛樂正采薇撥弄之時,還發出“叮咚”清脆的碰撞聲。
“母親的青玉絞活環手鐲?沒想到她已經給了姐姐了。”樂正采貞眼睛一亮,隨之暗淡了下來。
樂正采薇點了點頭,拿起那隻鐲子走到采貞身邊,握起她的左手給她戴上,看著采貞感歎著:“恩!妹妹戴著好看極了!”
樂正采貞看著手腕上的玉鐲,眼中靜靜的一抹微光淡然:“姐姐真舍得?這可是母親最心愛最珍視之物。”
“嗬嗬!好馬配好鞍,物盡其用而已。當初,如果不是我先入了府,母親也未必會把它送我留作念想。”樂正采薇聽了,眉黛輕微地一挑,低頭啜了口香茗細品,略帶著微渺的清苦。如果要重用一個人,必得在她原有基礎上加碼,使得在原有台階上邁進一步,這樣就是好上加好,皆大歡喜。這個道理,樂正采薇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