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循循善誘(1 / 2)

把玩著手中玉佩,君逸塵的目光難得一見的溫柔。手中白玉環佩與自己發髻所佩戴的同屬於一種材質,那是他曾經不遠萬裏去北邊極陰之地求來,為得隻是想在對方生日的時候送出,順便表達自己的心意。

可是造化弄人,那一日他不僅沒有送出禮物,也沒有說出心意。隻因為,有人早了他一步。而那一步,是兩人誰都跨越不過去的坎兒。

輕輕翻轉玉佩,望著背後那親手刻上去的三個大字,悵然若失。或許隻有這個時刻,他才能夠感覺自己真實存在著,活著,一切所作所為也隻是希望可以時光流轉,讓那人再度回到自己身邊。

慕綰傾……那個不能被任何人提起,卻一直刻在自己心尖的名字……

“王爺,她人已經來了。”門外一聲通報打斷了君逸塵的種種猜想,收起適才的種種異樣,再度恢複冷清,示意門外侍衛將陸昭純帶了進來。

麵具下的臉應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盡管她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再度掛上了麵具,可是每每想到初見時的震驚,君逸塵還是覺得訝異。從未想過世界上會有如此想象的兩張臉,若不是性格差異太大,隻怕連他都會認錯人了。

看著陸昭純換上了新的羅裙,發髻服帖,彬彬有禮,雖然看似緊張地攢著手中帕子,卻還是相當有骨氣地抬頭與自己對視。那雙清透無暇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純色讓君逸塵恍然,卻在下一刻覺得有些厭惡。

試想當年,誰人不是如此純潔無垢。可是現實和殘酷步步緊逼,脫去所有的稚嫩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冰冷和偽裝。生在帝王之家的他,早就已經熟知活下去的生存法則,而反觀麵前的陸昭純——前朝皇室遺孤,本應該肩負起的責任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無憂無慮生活,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殘忍暴戾。說到底,還是她運氣好些。

見君逸塵叫了自己進來卻一直不說話,陸昭純原本保持的鎮定便有些動搖。手中帕子快要被汗水浸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眉峰高挑,君逸塵似是意想不到地道了句:“怎麼,還沒有把你的習慣改過來?是要我親自教你怎麼說話做事嗎?”

一句話提醒了陸昭純她此刻的處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一直都未進入角色。盡管在麵對安倩瀅的時候試圖把自己當成一個下人來說話,可是不知為何,每每在麵對君逸塵的時候,她卻總會忘記。

忘記自己是他帶回來的下人,忘記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忘記那該死的禮儀和偽裝。

“奴婢,見過王爺。不知王爺叫奴婢前來,有何要事?”別扭開口,每次在說到奴婢二字時,陸昭純總覺得自己會卡住,但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許是她蹩腳的請安姿勢和斷斷續續的話語異常好笑,君逸塵冰冷的眸中總算露出幾分玩味,似笑非笑。起身走至陸昭純麵前,將她完全擺反的兩隻手拉向另一邊,放好位置,這才繼續道:“請安的時候,不要刻意咬重‘奴婢’二字,你不說那麼大聲,我也知道你是個奴婢。自己喊得抑揚頓挫,難不成還想示威?”

聽得出他這幾句話中的玩味,陸昭純不知怎地,原本緊繃的心有了一絲鬆懈。罷了,眼下無非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何不學會變通來保全一些重要的人和事呢?

沒有再開口,陸昭純隻是順從地低下了頭做著請安的姿勢。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東西,你師父可曾教過你?”驀地出聲,君逸塵問題問得突然,見陸昭純還在保持剛才的動作,略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先起來再說。”

長出一口氣,陸昭純起身循著剛才的問題道:“王爺說笑了,我從小生長於鄉野之間,師傅又是學醫的,那些大家閨秀們擅長的東西,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更不要說學了。”說著,陸昭純麵上徒添一抹苦澀,“再說,聽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需要注入極大的心力和情感,我這身子,隻怕吃不消。”

仿佛意料之中的答案,君逸塵聽著,並不驚訝,隻是心中突然萌生的絲絲憐憫,卻讓他也有些不明白。雖說曾聽聞情蠱霸道,但是連一個人的正常生活都被幹擾至此,想必陸昭純這些年也是不好過的。也難怪陸天行和陸子揚那二人極力護著她,陸昭純的命太脆弱,任何人一隻手就能將她輕易捏碎。

可盡管他無比欣賞情蠱帶來的無欲無求、無情無義的效果,但是太過脆弱的性命,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因為那不是他需要的能力,他討厭一切懦弱的、脆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