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有想到君逸塵會這般老實地將一切和盤托出,慕綰傾一僵,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然而君祈羽瞬間投來的目光卻讓她不能愣神,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位枕邊人的真正脾性,慕綰傾即刻跪下,小心回道:“回陛下,逸王爺所說不該遇見的那個人……便是臣妾。”
“哦?朕竟不知綰傾你與二弟如此有緣,連回去換件衣裳的功夫都能碰到。”君祈羽似乎並不驚訝,隻是語氣中的涼薄卻越發滲人,“當真是讓人不可小覷啊。”
“陛下息怒。”瞬間變得惶恐,慕綰傾即刻變化出一幅潸然淚下的模樣,小心翼翼道,“臣妾、臣妾隻是回寢宮換身衣裳,哪知出來沒幾步便碰上了逸王爺。臣妾心想後宮乃是重地,尋常男子根本不能進入,便出言斥責了幾句。誰知逸王爺說……說他也不知情,是被人帶過去的。臣妾心想此事必然有詐,便趕緊告別了逸王爺回到宴會。”
有點你推我搡的架勢,慕綰傾這一席話完全又將這燙手山芋拋回給了君逸塵。君逸塵似乎早就料到,目光中未有閃躲,隻直直回應君祈羽投過來的目光,沒有半分不堪在其中。
君祈羽把玩著手中酒杯,許久,仰頭飲下,這才開口道:“既然如此,為何你回來之後根本沒有跟我提及?”說著,又看向遠處的沈菲瀾,“而你,也沒有告訴我,二弟是被人帶走的。”
太過淩厲的洞察力讓陸昭純心中一驚。原以為君祈羽會不會看在家醜不可外揚的份上先將這事壓下,誰知他卻絲毫不避諱地說出。底下的奴才們早嚇個半死,紛紛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唯一還談笑自若的,怕是隻有那罪魁禍首的君邪影了吧。
“皇兄莫生氣,也許綰妃娘娘和二哥真是意外碰見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想必一路上來來往往那麼多宮女太監,總會有一兩個瞧見的。不如派人下去查探一番,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也好還他們二人一個清白。”
話聽起來的確是好話無疑,隻不過動機,就沒有那麼單純了。陸昭純想起自己意外碰到的慕少傾,不就正好是君邪影派去盯梢的探子嗎?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探子跟君邪影之間存在著合作而並非上下屬的關係,難道正是因為如此,君邪影才會在慕少傾之外,還安排了其他的探子前去打探。
那是否意味著,連自己也被算計其中?
不自覺地向前挪了幾步,陸昭純有點想要冒出頭的衝動。再僵持下去除了君邪影早已安排好的托兒以外,不會再有人來作證。唯一看到全部過程的,除了她自己,就隻剩下慕少傾。慕少傾會不會出來,即便出來又會說些什麼,她一點把握都無。與其看著君逸塵被他們拖下水,還不如她先上去打響前炮。
完全忘記了自己應該正確對待君逸塵的態度,陸昭純此刻就猶如一個替自己心上人著急的弱女子,恨不得一頭衝出去擋下所有的明槍暗箭。然而皇宮比不得其他地方,那些全身都長滿了心眼的人,可不是她一個陸昭純,就能完全扛下的。
“五弟,”也不知停了多久,君祈羽忽然出聲,卻是直接對著君邪影,“朕不記得何時說過二弟跟綰傾之間不清白了,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你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回馬槍撤得太過迅速,連君邪影這個人精都被問住了,直接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
君祈羽不怒反笑,繼續道:“綰傾回宮,路途中意外碰上你二哥。這一幕若是朕親眼看到,或許的確會有些許想法。隻不過,朕想得卻不是他二人之間會如何,朕想得,是一向嚴謹守禮的他,怎麼就會突然冒失跑去了後宮?”
君邪影聞言一怔,似乎嗅到了話語中危險的氣息,不敢再出聲。
“再者說了,你也太小瞧朕的氣度。先不說他二人沒什麼,即便有,敢在朕的地方禍亂後宮,你當你二哥是癡了還是傻了?”
最後一句嘲諷相當清楚,明擺著君祈羽根本未將今日偶遇事件放在心上。一切不過是君邪影以小人之心想度君子之腹,卻不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君祈羽再度飲下一杯酒,唇角微微上翹,帶著無法讓人察覺的詭異氣息。目光投向身旁哽咽哭泣的慕綰傾,手指輕輕將她的下巴抬起,很是溫柔地擦去臉上那還未掉落的淚痕。隨後,寵溺地笑笑,帶了幾分埋怨:“綰傾,在你心裏,朕就是那般多疑不肯相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