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一步離開陸昭純所居住的院子,君逸塵的心情,並沒有好過多少。比往常還要陰冷的神情讓身邊君莫小心翼翼地跟隨著,卻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而平添他此刻的不快。這樣的君逸塵讓人從心底裏感到害怕,卻根本沒有旁人敢揣測,到底是為了什麼。
怕是隻有當時身處那院中的四個人才知道具體情況吧,君莫心想道,再度忐忑地看了君逸塵一眼,繼續低頭緊跟。
君莫的小心小思並不在君逸塵此刻的考慮範圍之內,冷著一張臉,像全世界都欠了自己一般,緩步向著上官錦所在院中走去。沒想過自己此刻的表情和氣焰若是被孕婦看到會帶來怎麼的胎動和震撼,君逸塵滿心裏想著的,竟是陸昭純剛才的所作所為。
不過是剛剛進宮不足半月,竟然就與慕少傾那個死東西打得火熱。這還不算什麼,明知他對君祈羽是表麵臣服,背地厭惡,卻在剛才那麼多人在場時分,特意將彼此身份擺明而壓自己一道。他君逸塵自問要比那兩個人好太多,怎得別人都好好的,就他事事不對陸昭純的眼,被嫌棄不說,還要拿來比劃展示。
這般添堵的行為當真讓他氣絕,恨不得當場就讓她跟慕少傾雙雙去了。可那該死的情蠱又恰巧發作,不知道該說是一時心軟還是真心惦故,鬼使神差地便拿了解藥喂她服下,卻是再也沒有臉繼續留在那裏。
君逸塵越想越惱怒,自己分明隻是把陸昭純當做一個替身,當做一顆棋子的,為什麼事情發展到現在,連他都有些拿捏不定了?
“王爺?”
眼看著君逸塵步行之處即將撞上門柱,君莫百般不願之下特意出聲提醒。心知此舉又隻能換來一番冷眼相待,卻不料君逸塵此次很聽話地停住了腳,站在與自己相隔不到一指的門柱前,若有所思起來。
不敢繼續再多言,君莫知道今日已經到了極限。雖然上官錦那邊一直在催,但是正主不放在心上,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沒有其他法子。
“君莫,你說陸昭純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冷不丁拋出這樣一個問題,卻讓身邊的君莫大吃一驚。看著君逸塵自幼長大的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慕綰傾在對方心裏的地位,這麼多年,除了那個已成綰妃的女子外,便再也無人能夠走進君逸塵心房。
而此時此刻,這個不經意問出的問題卻讓君莫的心沉了沉,陸昭純,本該隻能是一塊墊腳石的人,竟會在今日產生這麼大的影響……這件事,是君莫無論如何都考慮不到的。
“王爺,陸姑娘到底是怎樣的,王爺應該最清楚不是嗎?她是您帶回來的,又是您一手調教的,即便入宮離開府中一陣,但也不會從根本有所改變啊。俗話說,本性難移嘛,王爺又何必庸人自擾?”
看似平淡的話卻讓君逸塵心中一怔。君莫的點解對他來說正如一劑良藥,讓他對陸昭純的改變有了一個定奪——人不管怎樣改變,有些內在和本質的東西,是永遠都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所動搖。今日的陸昭純比最初見到時堅忍了許多,也果斷了許多。可是,在那被外表所遮掩的背後,展現的,不應該還是屬於她的那份柔軟和懦弱?
恍然開朗,君逸塵陰霾的神情總算有了幾分動搖。然而揚起的嘴角還未露出太久,頭便很快側向一邊,衝著不遠處的一根門柱冷冷道:“誰在那兒,給本王滾出來!”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隨後便見一襲淡紫長袍慢慢展出。看著鳳楠胥一臉訕笑地樣子,君逸塵臉色一沉,道:“鳳楠胥,連本王的事情都敢偷聽,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眼見著鳳楠胥無辜地便要上前解釋,君逸塵一聲喝住他的動作,冷然道:“有什麼事就站在那兒說,本王不想再看見你身上那鬼東西。”
有點不滿自己心愛的小八被說成“鬼東西”,鳳楠胥撇了撇嘴,道:“王爺,昭純說等下要以陛下的名義去錦夫人那兒看看,眼瞅著你剛好在,讓我過來傳個話好準備準備。”
“準備?”冷哼一聲,君逸塵似乎很不樂意聽到這個消息,“要怎麼準備?要我整個逸王府眾人都跪下來接旨謝恩不成?”
怒火來得有點沒道理,鳳楠胥卻決計不敢再惹君逸塵半分。適才對方詢問君莫的話也被他聽在耳裏,過渡心裏。下意識有點明白了君逸塵今日種種是為哪般,卻不能說出半個字來平添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