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怒氣讓陸昭純和童鏡眠同時愣住,不知道陸子揚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許是發現了二人略帶詫異的目光和鳳楠胥越發緊皺眉頭不耐煩的樣子,咳嗽一聲,陸子揚一臉不悅道:“你可知你重傷最初,陛下是安排了慕盛遠來替你治療的。雖說我們幾人原本就不對他抱有什麼希望,可誰知我和楠胥趕來時,竟看見那家夥準備用妙竹草對付你!”
眉毛稍稍高挑,陸昭純自然知道自己服下妙竹草之後會有什麼症狀。心中對於這慕氏家族的怨念越發有些深了,自己從開始到現在時時刻刻都直接或者間接地被慕氏家族扯上關係,眼下對方竟然還想害死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身為醫者卻用這種手段治病救人,哼,難怪慕盛遠這麼多年都還是沒有坐上高位。”鳳楠胥緊接著在一旁開口,“我該是要好好發展發展他吧,看來他身上的毒物也不少,都快趕上我了。”
二人明擺著的怒氣陸昭純能感受得到,閉著眼沉思一會兒才複又睜開眼睛,卻相當謹慎的斂去了刻骨恨意。目光移至童鏡眠臉上,看著她猶在驚恐之中的模樣,提醒道:“鏡眠,今日我們所說,切記千萬不可告訴旁人。你回去之後也要萬分小心,我怕慕盛遠會將怒氣連帶至你身上,吃穿用度一定要小心查探免得遭他毒手,知道嗎?”
童鏡眠點了點頭,隨後道:“昭純姐姐,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眼下出來太久,我也該回去繼續幹活兒了。”說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猛地一拍頭道,“對了,這幾日三國使臣會被李公公領著在宮中轉悠,姐姐你們若是無事,就不要隨意走動了。不然人多口雜,又要鬧出什麼紛爭。”
自然知道她的擔憂出自真心,陸昭純點了點頭算作答允,隨後便讓陸子揚送童鏡眠出了門去。在童鏡眠的身影轉過旁側院門走向外圍時,鳳楠胥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才有些不解道:“真是奇怪,外圍分明已經有侍衛看護,沒有命令不會私自放任何宮人進來。這丫頭是怎麼跑進來的,難道有什麼身份?”
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說,陸昭純心中驀地一驚,隨後便道:“也許是侍衛們放鬆警惕也說不定,鏡眠她不過是個孩子,跟我也算是投緣。經過好幾次事情來看,她不像是有壞心眼的,起碼對我來說,她並無惡意。”
這番話算是狡辯也算是有心遮掩,鳳楠胥聽陸昭純這般急切便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人總是這樣,你覺得那些壞人臉上會寫著壞人二字嗎?越是單純的人越是容易被操控,也許她現在是真得對你好,可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這份好就可能變成傷人的利器。經曆了這麼多,難道你還不懂嗎?”
不是不懂,隻是不想懂。陸昭純頓時覺得有點悵然若失,想想自己從開始到現在所發生的種種變化,到頭來也不過是想換取一兩個能夠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後宮諜影重重內幕雜亂,能夠在這種環境下覓得一個良友往往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童鏡眠的出現從另一個角度對自己來說或許也算是一種慰藉,覺得還有個算作相熟的人正在惦念著自己,事事處處願意為自己出頭,天真也罷,有心計也罷,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幫助陸昭純度過了不少寂寞和難過的時間。
推門回來的陸子揚恰好聽到了鳳楠胥剛才的疑問,輕皺眉頭也覺得似乎有什麼隱情,然而剛才詢問過了門口守衛,卻隻聽那些人說是童鏡眠可憐巴巴求情不停,才一時心軟才放了她進來。
事實到底如何,怕不是他們幾人研究或者質問就能得到結果的。不過看那童鏡眠的模樣也不像是什麼貴人,再有高深背景又如何,左不過也隻是想飛上枝頭做鳳凰而已。這一點跟陸昭純絲毫碰不上,陸子揚這樣一想,便也放下心來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眼下陸昭純已然醒過來,再繼續隱瞞下去怕也是不妥。而鳳楠胥和陸子揚的主要任務是救醒陸昭純,後續的工作完全可以由宮中其他太醫來繼續進行,反正除了慕盛遠,還有不少老太醫為人和善。
是以在又陪了陸昭純三日後,鳳楠胥不得不離宮,而陸子揚也不得不回去繼續當值。幾乎為她留下了日後十天的補藥,鳳楠胥略帶擔憂的神情看在陸昭純眼中瞬間覺得溫暖無比。無奈地看著他笑了笑,陸昭純好心情調侃道:“我倒不知你還有如此母性光輝的時刻,倒真讓我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