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突轉來不及讓任何人做出反應,慕少傾隻覺得話語哽在喉嚨卻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口。目光怔怔地盯著那枚毒鏢,看著它從高揚到低落的過程,最後,看著它劃破空氣,直接,觸到了陸昭純的臉龐。
“君邪影……”
微弱話語尚未被全部呼出口,便見毒鏢在君邪影的手中狠狠劃過了陸昭純的臉。然而那預想的血肉模糊的場景卻並未出現,此刻還在現場的人呆愣看著那毒鏢劃口處竟是向外翻著,薄如蟬翼,卻是猶如肌膚一般柔軟且富有彈性。
呆傻地看著手中毒鏢穿透的物品,君邪影愣在原地,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四下裏尚在現場的人也是同樣的表情,呆呆看著那向外翻出的麵皮緩緩由之前的劃口慢慢扯大,而最後,竟是一整張掉在了地上。
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發生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注意君邪影緩緩垂下的手臂已經對陸昭純造不成任何威脅。沒有人趕著上前將陸昭純救下,所有人都隻盯著那張麵皮,隨後,便聽人群中傳來一道驚呼:“人……人皮麵具,這女人臉上竟然戴的麵具!”
似乎是為了響應他說的話,在呼喊聲過後,人群猶如鍋開了一般炸了。嗡嗡的私語聲不絕於耳,似乎都在討論一個尋常女子臉上為何會有這麼名貴的物品。然而繁雜的私語聲並未持續多久,另一聲驚呼卻瞬間打破了這方嘈雜。而其中,竟是連慕少傾本人,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冷大刻骨。
“你們……你們快看!快看她的臉!”一個女子慘叫一聲,指著陸昭純的臉大聲喊道,“鬼……鬼啊!”
被她的尖利呼喊刺激,人們這才把視線由地上的人皮麵具漸漸轉移到了陸昭純本人的臉上。而隻一眼,竟是再也不敢仔細端詳甚至判斷。
隻因為,那本該是如此傾國傾城麵容的臉,此刻竟然遍布紅腫膿包,而其中更甚的,則是部分地方竟然已經流出膿水並伴有腐肉掉落。那層層散發著腥臭味道的爛肉整個覆蓋在臉上,竟是再也辨不出她的原來模樣——那張酷似慕綰傾的臉,早已經成了傳說。
膽子小的女子們已經完全將頭別開,不忍再去注視那向外滴水流膿的殘顏。另一些人,則是忍不住心中惡心,已經跪倒在地開始狂嘔。唯獨還剩幾人能夠勉強鎮定地看著陸昭純殘破容顏,卻也是各個眼中都閃過不可思議的目光,甚至,帶了絲絲哀涼。
畢竟,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容貌便是她的全部,是自己能自如生存的關竅。古往今來,有多少醜人都是在旁人熱烈而又鄙夷的目光中選擇了香消玉殞,而又有多少還能夠挺起胸膛站到最後?而反觀麵前的陸昭純,之所以選擇以假麵來示人,是否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勇氣站在人群中,因此選擇了虛假麵對。
真相如何,沒有人知曉。隻是忽然有人注意到慕少傾竟是不管不顧地上前了幾步,看著陸昭純的眼中一片內疚,隨後,口中輕喚:“昭純……”
無人理會。
陸昭純原本就因為那毒鏢和情蠱帶來的雙重痛感而無法適從,眼下麵具掉落,則更是讓她心憂難耐。然而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取下麵具竟會得到這樣的效果,自己下意識便顫抖著雙手前去觸摸,卻好巧不巧地正好接住了一塊從臉上掉落下來的腐肉。
整個人僵在原地,已經容不得她去考慮眼下發生了什麼而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她呆呆看著手中腐肉,一眼便能認出是因為肌理損傷中毒而長久憋悶才造成的潰爛。隻是要腐朽到什麼程度竟然才能私自掉落,陸昭純忽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唯獨隻有一個聲音在遠處不斷地提醒著她。
“毀容了……你已經……毀容了……”
陸昭純此刻悵然失了魂的模樣看在慕少傾眼裏竟是針紮一般的疼痛,從沒想過自己也竟然開始如此在乎,除卻那本該留有的歎息外,隻餘下心酸。有點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扶起麵前心愛女子,卻不料一支毒鏢狠狠向著他甩來,逼迫他不得不再度後退,甚至比最開始,還遠了不少。
抬頭,竟是君邪影一臉陰冷邪氣。
“沒想到啊,君逸塵可真是舍得,竟連自己心尖上的人都能如此對待。如此看來,那慕綰傾的下場倒也算是好的了,起碼,還能留下一具全屍。”事不關己地開口嘲諷,君邪影慢慢將目光移向陸昭純的背影,卻強迫自己不要再注視那張臉。眼中的厭惡和鄙夷清清楚楚地展露,對著陸昭純,更是厲聲提醒,“陸昭純,你以為自己一意付出會有什麼好結果嗎,哼!太天真了!他君逸塵為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手段我見得多了,你一個沒名沒分沒什麼背景的粗人,還真以為他會將你視若珍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