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君逸塵離開陸昭純房間之後發生的種種,沒有人去問,也沒有人去追究。盡管有幾個明眼人看到他是向著後方別院去的,卻沒有人敢亂嚼舌根多說一句。
因為既然是王府,就跟影王府一樣,是有一個地方為禁地,是除卻君逸塵親信之外,沒有人能進得去的。
而對於其中住著的陸天行,君逸塵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這個消息藏了下去。雖然他明白君祈羽此刻定然早已經由府中眼線通報知曉了神醫在府中的消息,可是那並不影響自己之後的動作。知道又能怎樣,逸王府好歹算是他的地盤,他要想讓一個人出現又消失,是無人能夠奈何的了得。
是以在那一日問清楚情況之後,由著鳳楠胥留下了後幾日陸昭純需要養身的方子,君逸塵便派了無邪以及另一影衛親自護送陸天行離開。神不知鬼不覺,根本無人知道,而陸天行被送往的地方,也是君逸塵早前便精心挑選過得一處隱秘地點。想來該是除卻他和手下幾人外,根本沒有能夠找得到的。
此舉雖然能夠防備得了君祈羽手下,不讓他有機可趁帶走陸天行從而知曉情蠱的秘密。可是在麵對陸昭純後續的追問時,君逸塵卻再也隱瞞不了,隻能說她的性命,是被陸天行和鳳楠胥兩方不同手段的結合彙聚,才勉強保了下來。
似乎陸昭純早就已經想過憑借鳳楠胥一人之力是無法將自己帶離鬼門關的,於是在後來向君逸塵問起情況時,得知對方是請了自己的師傅前來,這才有了幾分了然。
然而明了過後卻是長久的沉默,陸昭純不知道該怎樣向君逸塵提議關於自己師傅的事情。雖說她對君逸塵早已經不是最初的逆來順受,而兩人之間的交流也不再是劍拔弩張。可是在想到自己之所以會被君逸塵扣在身邊的唯一代價時,卻還是有點躊躇不定。
最後,也不過是妥協不願提起。隻因為陸昭純心頭忽然萌生擔憂,害怕對方因為心中部分感觀而將她扣押她的束縛撤去。那個時候,怕是早已經習慣在他身邊的自己反而會相當不適應,說白了,人,都是賤得慌。不然何必要在一個曾經給予自己那麼大傷害的人身邊依依不舍,甚至還有流連忘返的意圖呢?
但是陸昭純不說,卻並不代表君逸塵也不知曉。在某一個午後,他扶著陸昭純在府中散步之時,忽然聲音很輕柔地問道:“昭純,你可是想你師傅了,想讓我不要再派人看押著他,想讓我給他自由?”
其實陸昭純對於陸天行此刻正處在什麼情況並不甚清楚,因為對於她來說,自己一早便被對方扯在身邊,又因為長久以來的冷峻氣氛,是以根本沒有機會聽到關於陸天行的消息。隻是此刻聽君逸塵提起,陸昭純心驚自己師傅一大把年紀,竟然還要受那軟禁的罪,不由得愣在原地,表情有些著急。
“王爺,我知道……你當初把師傅控製在手裏是為了讓我聽話。可是、可是現在我的心意你已經全部知曉,昭純鬥膽,想請王爺……放過師傅。”
君逸塵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在臉上。輕輕將陸昭純攬入懷中,君逸塵的目光卻忽然變得幽深:“昭純,不是我不放你師傅自由,隻是很多事,遠不是你表麵看得那樣簡單。”
似是而非的回答自然沒有讓陸昭純鬆懈,抵在君逸塵胸口的手變得有些冰冷,口中話語卻還是利索道:“師傅年紀已經大了,我跟師兄又不在他身邊伺候,這般想想總覺得對他不住。畢竟是因為我才連累師傅至此,原本我這前朝皇室遺孤的身份就讓他無法光明磊落,眼下又……”
“昭純。”口氣越發有些強硬,君逸塵抱著陸昭純的手臂緊了緊,道,“你又何必信不過我,我今日能這樣對你,自然也不會對你師傅怎樣。我留著他,自有我的道理,另外有我的人看著,也不會擔心他被有心之人帶走,而意外說出你的身份。”說著,手掌貼向陸昭純臉頰:“那可是比你這張臉還要讓人能粉身碎骨的東西,我又怎能不小心。”
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陸昭純隻將頭靠在了君逸塵胸口,久久沒有再說話。這幾日經過鳳楠胥的治愈,她臉上的腐肉幾乎都已經消息不見,加上小八所吐出毒液的調和,幾乎再過幾日,她的臉便能恢複容貌。
雖然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可那也沒什麼要緊。外在皮囊是誰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她還是陸昭純,那個心心念念記掛著君逸塵的陸昭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