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輕微的歎了一口氣,她的眸華有一絲我現在看來的淡淡哀傷,“此事,說來話長,將來有機會,娘再慢慢跟你說。你現下還是要以醫病為主,曉得嗎?”隨後拉起我的手,上了馬車。
我的思緒停留在了那座將軍府,我不曉得為何會這樣,記憶中好像在哪裏見過,又好像從未見過。
因為我失憶症的關係,我暫且要在安陽城住下,以便能夠讓大夫診治,爹因為生意的原因很快回了宿州,由娘留下陪我。
大夫告訴我,我的失憶症是因為大腦受到重擊後造成的,也不是完全不能治好,卻需要很長的時間,或許有一天我見著了讓我曾經恐懼過,欣喜過的事情,就會不治而愈。又或許會永遠這樣下去,什麼都不再想起。
那麼,我對將軍府的那種感覺,又是什麼原因呢?談不上恐懼,亦談不上驚喜,卻讓我無法靜下心來。我決定每日都去將軍府前呆上片刻,無論對我的病情有沒有幫助。
兩月後,我從百姓口中得知一個令旻國臣民都高興之事,旻軍終於擊退了氒軍,取得了暫時的勝利,兩年多的戰爭,亦暫且告一段落,但這對於旻帝統一天下的意願,似乎又近了一些。這些政事,戰事自然都不太上我的心,隻因我更迫切的想知道我身上的故事。
天還未亮,我就被外麵的吵雜聲驚醒,這不但驚醒了我,也驚醒了娘。她到我房間時,隻是道了句:“我剛從掌櫃那裏得知,今兒皇上回朝,這次勝利定會讓安陽城熱鬧好些日子,這段時間,你可都要習慣。”
我有些驚住,印象中,我還從未見過皇上,對於平凡的百姓來說,能見到皇上是多麼大的榮耀。很快的將衣裳都穿戴好,準備出門瞧個熱鬧,“娘,咱們也去街市上湊湊熱鬧。”
娘不以為然,或許是見慣了大場麵,“你去吧!但要多加小心,街上人多可別走丟了。”
“你就放心好了,女兒都這麼大了,怎會走丟!”來不及跟她說上太多,我就匆匆出了客棧的門,上了大街。
旻軍抵達安陽城已是響午,烈日當頭,將我曬得有些暈眩。可百姓們的那熱鬧勁是一陣高過一陣,立於安陽大街兩側紛紛以無比的喜悅來迎接他們的君王和這場勝利。
隨著鞭炮雷鳴聲震耳欲聾,城門大開,軍隊緩緩出現在大家眼中,簇擁的人群中,我瞧見了那個坐於黑馬之上,最前端的男子,黑亮垂直的發隨風輕飄,銳利的黑眸中蘊藏著盛氣淩人的氣勢,那副戎裝英颯的戰袍顯得他冷傲孤清,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就是旻國的皇帝,榮宸軒。
百姓們紛紛俯首,三呼萬歲。我嘴邊揚起一絲敬佩的笑意,隻是望了他一眼,就讓我有心跳之感,愣愣的盯著他從遠而近,在從近而遠,直至消失在我眸底。榮宸軒,一個爹口中常提起的名字,我已不感到陌生,作為他最忠實的臣民,爹可是當之無愧的。
那晚,我再度去了將軍府大門前,雖說已是夜晚,街市上熱鬧得可說是一塌糊塗,我卻能出奇般安靜的立在那裏,一點思緒也沒有。
依稀間,擁擠的人群中,好似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回神再去尋時,隻能瞧見眼前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我怎會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呢?難道我在安陽城還有認識之人嗎?這是不是說明我的失憶症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呢?又或許,我曾經到過這安陽城,見過一些人?
腦中不斷閃過一個個問題,使我有些腦脹。蒙住自己的雙耳,合上自己的雙眸,盡量讓自己平靜,可越是這樣我越是無法安靜下來。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我叫什麼?我來自哪裏?這些字從我眼中不斷閃過,仿佛腦中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快要爆開一樣,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仰首望去,漆黑的空中出現一幅幅猙獰的麵孔,漸漸的,空中染上讓我大腦暈眩,渾身無力的鮮血,如同下雨般滴至我身上,將我的裙賞染成殷紅的顏色。
“啊~~”我驚恐的叫出聲,心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滿身的血,滿手的血,兩年來,我不曾像現在這般害怕過。
頓時,頭很暈也很疼,渾身上下都傳來錐心般的疼痛。
周身的力氣也在慢慢散去,我很累,累得連呼吸都甚是急促。
眸光漸漸灰暗,仿佛有一個無止境的空洞將我一點一點吞噬,黑暗中,我聽到有人叫我,可卻聽不清楚叫我什麼。那是我的名字嗎?我的真實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