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往事,乍聞風聲心欲碎。
淒淒切切,疏雨飄零又落葉。
那日中毒後,我的身子一直反反複複不得好,咳血的次數亦是越來越多。我自己也很奇怪,為何喝了這麼多太醫開的藥,至今無一絲好轉的跡象。如今,更是出現頭疼的症狀,有時候,竟會暈眩。這大概,和我當初頭部受傷有關聯,所以我並未過多擔心自己的身子。
整個長樂殿的奴才皆被皇上下旨處死,如同他口中所說的一樣,寧可錯殺一千,亦不放過一個。我不知他為何在這件事上反應得如此強烈,或是此事並非我心中想象的那般簡單。因為我認為我的進宮引得其他後宮女人的妒忌,所以,才會對我下的毒手。
如今,我害怕他到長樂殿,也害怕他瞧見我身子不適的樣子,因為每當他瞧見,那一臉的情緒可謂是令人望而生俱。
彼時,對我來說,我的病情並不那樣嚴重的。大概是因為自己曾經受過傷,導致身子過於虛弱,才會讓毒素殘存在體內遲遲無法驅散。
我對自己也很懊悔,因為我,連累了宮內無辜之人,枉送了他們的性命。倘若我沒有進宮,這些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但我,又能奈何?我隻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如何能抗得了高高在上的他。
暗中對我下毒的人,對我的恨可說是深入骨頭裏了吧!
我仍舊還是保持很清醒的頭腦,那不是對我的恨,是對甄珞,對宸妃,對我這張酷似甄珞的臉龐。
銅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如紙。輕手來回撫摸,我自己也會懷疑,所有的事,都是因為這張臉而起。
夜裏再度起了風,殿內的帷帳倚仗著這股輕風在半空中揚起。拂過我身上時,讓我感到了涼意。
榮宸軒到長樂殿的時候,我剛躺下準備就寢。
他靜靜的坐在床榻邊,神色格外凝重,好似我們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被動,大家亦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隱隱猜到,他有心事,準備問他時,一陣咳嗽襲來,令我不禁大口大口喘息,那塊雪白的絲帕,瞬間就被喉中咳出的鮮血染得緋紅。
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了心疼,隻是他,太過於鎮靜,輕拍我的背部,有著在我看來無法抗拒的溫柔。
我曉得自己始終在意的,是在他心裏我就是我嗎?他的眸中,隻是我這個失憶的林嫣嗎?
往日瞧見我咳血,他會發怒,並對太醫們痛罵一場,而現下,他很平靜,隻是讓大家都退下。
殿內,獨剩我們兩人,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仿佛,曾經在哪裏見過,仿佛,曾經和他,這樣單獨相處過。
頭又開始疼了,我雙手死死抱著,盡量使自己不去想任何事。
他伸手將我的雙手從頭部移到腹部,“怎麼了,又頭疼了嗎?”
我微微頷首,連說話也不想,隻想休息。
他卻意外的將我的頭抬起,靠在他的腿上,“先別睡,陪我說說話,也看看我。”
我睜開雙眸,不解的望著他,“平時,你都叮囑我要多休息,可現在我想休息了,你卻又要我陪你。”
他苦澀一笑,睨著我半響才道:“今晚,就今晚。”
我倏地坐起,可這動作太快不由引得我一陣眩暈,他見此狀況趕緊扶住我,嘴中輕聲低估,“真讓我擔心,為何總是這樣,還是我疏忽了...”
“皇上!”我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卻再度對我笑笑,“叫我流雲!”
我低眉輕笑了幾聲,“為何要我叫你流雲,難道你曾經用過這個名字嗎?”頓了頓,想到了一些事,複又道:“還是因為,她叫你流雲!”
他的神情慢慢收斂,怔怔的盯著我看了許久,方才開口:“我說過,你們如今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人,所以,不要總是認為我是因為她才這樣對你。我之所以讓你叫我流雲而不是皇上,是因為,我認為這樣更會拉近我們的關係,更為親近些。”
“那麼...”我又起唇,卻將話語隱於唇舌之間,相信他不希望我再問那樣的問題了吧!
半響,他忽地很鄭重的看著我,伸手為我理順了額前的發絲,“以後,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旁,你無須感到害怕。”
他的這番話讓我感到很不安,抬眸仔細看了看他,“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縱然,我已經猜到,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更多的,是想從他口中知道答案。
他的手頓時就僵在半空中,我將頭低下,又道了句:“還是,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