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也沒有與那女子見過麵?”
沈義瀾搖了搖頭,“每次微臣嗅到茉莉的香氣都會想起那個姑娘,可每次都不是要找的人,也不知道她當時要去何方,也不知道她是哪裏的人?”
端木玦半晌看著沈義瀾一臉迷醉的神色,用力的給了他一拳,問道:“你不是為了不想娶親,故意編一個故事來騙朕的吧!”
沈義瀾連忙跪在地上叩首答道:“微臣不敢,不敢欺瞞聖上,微臣句句都是……”
“好了!”端木玦爬起了身子打斷沈義瀾的話,“朕就答應將林若璿賜給你為二夫人,不過她死後你要答應給她一個平妻的位置,還有林若璿嫁過去之後就必須掌管天作將軍府的正印!不然朕也沒辦法與那林家交待!”
“微臣謝主隆恩!”沈義瀾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那愛妻的位置始終都為他心裏的那個姑娘留著。
……
“呀!娘娘,您這手腕上怎麼還有一處刀疤?”小奴正在用玫瑰精油混上珍珠粉為慕容敷手,本來心中暗暗地稱讚著慕容皇後的一雙手肌膚吹彈可破,猶如荔枝撥開外殼,雞蛋除去外衣一般的又白又嫩,可沒想到摘下那雞血紅的手鐲之後,竟然在手腕的內側有一處刀傷,雖然疤痕並不那麼的觸目驚心,可還是有寸許長。
慕容霓裳正在搖著扇子閉上眼睛假寐養神,聽見小奴的驚呼,慕容隻是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瞟了一眼那手腕內側的疤痕,說道:“這傷痕十多年前留下的……好像有個兩三年,那時候本宮不過十二三歲,正值豆蔻年華,那一年本宮為何要路過建州?”對於今世的慕容霓裳來說,那段往事是兩三年前,可對於擁有前世記憶的自己,已然過去七八年了,慕容都有些忘記了自己當初的事情。
“哦,本宮記起來了,是父親到寧州查‘學治案’,已有半年未曾回龍城,母親隨去,可在寧州水土不服便病了,本宮便帶著輕雪去寧州探望母親!”
“娘娘獨身前往,膽子可真大!”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子隻帶著小丫鬟出遠門,對於小奴來講實在是不可思議,尤其是慕容這般的千金閨秀,生養於樓台之上。
“本宮是自己逃出來的!”慕容用團扇掩嘴笑著答道,“帶著輕雪和護院師父一同從龍城出發,在建州不遠處的樹林裏,本宮的車駕遇到了響馬,那群響馬正在打劫一位公子,他的兩個隨從已經落入了陷阱,而且聽護院師父說,那位公子也中了蒙汗藥,本來是不應該多管閑事的,可是年輕便氣盛,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了!”
“娘娘是與那群賊人搏鬥了才受的傷嗎?”小奴看著那傷痕問道。
“不是,本宮哪裏會武藝,隻是上路的時候護院師父說江湖險惡,所以吩咐輕雪帶了許多的解毒藥,恰巧就有這解蒙汗藥的解藥,本宮便用手帕染上了蒙汗藥的解藥遞與那車架外的公子,卻被一個賊人射傷了手腕,便留下了這疤痕!”
瑞嬤嬤接過那一副慕容褪下來的鐲子,說道:“夫人見了小姐手腕上的傷口有多心疼,當時受了刀傷之後也沒用上好的蠶絲包裹,更沒塗上祛疤的藥物,結果落下這疤痕,還要整日都用這玉鐲遮擋。”
慕容看著手腕上拿道因為歲月磨洗稍稍有些淺淡了的疤痕,麵帶笑意的說道:“本宮倒是當時走得匆忙,都不記得那位公子了,也沒見他到底長什麼樣子,當時事後也該問一問輕雪的,可護院師父見本宮車馬趕得急切,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或許當年如果是個英雄俊美的少年,自己芳心暗許,或許就不會嫁給端木玦了,當初的慕容冬妹可是絕對會為了心愛的人私奔到海角天涯的。
“娘娘,敬事房派人過來傳話了!”守門的小太監小路子一路狂奔進來,這一個月皇上不知道寵幸了皇後娘娘多少次,他們鳳臨宮現在在後宮可是一支獨大,就連他這個做守門的都腰杆子硬。
“慌亂什麼!你在衝撞了娘娘,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小奴扶起慕容皇後迎到門口,瞪了一眼小路子責備道。
“皇後娘娘,皇上今兒個翻了娘娘的牌子,今晚上請娘娘到漱玉閣香湯沐浴,到毓慶宮伺候!”
慕容遞了個顏色給小奴,一錠銀子便到了傳旨的小太監手裏,那小太監連連的道謝,跪安走了,慕容卻還站在門口,望著那一片枝條繁茂的柳樹,有些微微的出神。
“娘娘,外麵熱的慌,要不奴婢遮了陽傘在那樹蔭下,您再過去坐坐?”小奴還以為慕容憋悶了幾日有心到園子裏逛逛,便小心的問道。
“不用了,何必那麼麻煩,到禦花園的亭子裏坐一坐就行了,也剛好散散步!”慕容收起了心,她剛剛心中想的是那個未曾謀麵的男子,也是感慨自己竟然沒有真正的相愛過一場,前世傻乎乎的被騙著,以為端木玦就是自己的一切,與這宮裏的妃嬪沒有什麼不同之處,而這一世,雖然是好些了,可全心全意都是仇恨和家族,竟然活了兩世,沒有一世為自己而活過,心中突來的悲傷難以掩飾。
“那奴婢去叫人將傘拿來!”
慕容搖了搖頭,已經信步走進了陽光下,說道:“不必了,本宮專挑那帶著陰涼的地方走就是了,何必再折騰別人!”
小奴和她身後一眾宮女趕快跟上去,瑞嬤嬤看著慕容皇後的背影吩咐小洛,“準備些新鮮的雞蛋,等娘娘回來便用蛋清加上珍珠粉敷麵,今晚陛下可是要召幸的,曬黑了曬傷了可了不得!”
禦花園的地方雖然大,湖泊、假山、樹林、花叢都不少,可就是太磅礴大氣了,竟沒有鳳臨宮的恣意園顯得精致,更沒有建福宮的花園顯得怡人別致,一想到建福宮,慕容便想起了蘇梅雨,好多日子都沒去看看她了,從入宮以來皇上也從未召幸過,不知道憋了這麼多日子,她有沒有開竅。
“深居俯夾城,春去夏猶清。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並添高閣迥,微注小窗明。越鳥巢幹後,歸飛體更輕;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水宿淹晨暮,陰霞旅興沒。周覽倦盈……壖,況乃陵窮發。川後時安流,天吳靜不發……”
慕容一踏進萃賞樓的園子就聽見一陣背詩的聲音,可不像是蘇梅雨的聲音,倒像是她身邊的小丫鬟小憐,慕容放輕了腳步,繞過修剪整齊的花圃,進了月亮形的拱門,裏麵主仆二人一個正在刺繡,一個正在背詩,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好像是一不小心裝進了某個大戶小姐閨閣的繡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