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沒聽見腳步聲,忽然隻聽見說話,羅康年心中一驚,連忙轉身,隻見慕容霓裳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一襲嫩粉色的外裙擋住了月白色的寢衣,裙擺微飄起時露出一角那繡鞋來,荷粉色,隱約的能看得見繡著荷花的圖樣,一頭青絲整整齊齊的披在肩膀上,烏黑垂直,襯著她一張纖巧的瓜子臉纖穠合宜,“微臣給皇後娘娘請安!”即使是天仙般的人物,羅康年也是不敢多看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可是當今皇後,皇帝的女人。
“羅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慕容霓裳轉身說道,給了羅康年一個側臉。
“不知道羅大人深夜想見本宮可有什麼要事?”慕容霓裳明知故問。
“皇後娘娘!”羅康年一聲哀歎,竟跪在了慕容霓裳的麵前,“微臣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宰相大人將王曉峰和徐雲路安排好,並也願意出任督鹽禦史的差事,……不知道微臣何時才能夠與晚秋相聚,還請皇後娘娘成全!”
慕容霓裳麵對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羅康年,微一笑的問道:“羅大人,舉薦王曉峰和徐雲路是為我父親做事,可是真正送你和鄭晚秋相聚的卻是本宮,這樣一來,吃虧的豈不是本宮?”
慕容霓裳的話有些雲山霧罩的令人聽不明白了,為慕容宇做事難道不是為慕容皇後做事嗎?他們不都是慕容氏,難道慕容皇後和慕容宰相兩人產生了嫌隙?所以有了內訌?
慕容霓裳見羅康年未答複而是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便更明白了一些說道:“羅大人,本宮可以立刻讓你和鄭晚秋相聚,隻是要看羅大人日後是做我父親的人、端木玦的人?還是本宮的人?”
羅康年心中的本意並不想趨於任何朝廷中的派係,若不是自己與晚秋有這樣一段情緣,恐怕他也不會放棄一身正氣與人結黨營私,既然無所欲求,羅康年不管是慕容宇的人還是慕容皇後的人都是站在皇帝對立麵的‘佞臣’,這一輩子,清廉了十幾載,為了晚秋,他背著一身的罵名也就認了。
“微臣願意效力皇後娘娘,忠貞不二!”
慕容霓裳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羅康年,她知道他的心思,羅大人是殿試第一名的狀元,安慶府出了名的兩袖清風,他怎麼可能真心的歸附於他人明爭暗鬥,不過是為外事所趨,如果不是鄭晚秋,他必定是個剛直不阿的人,遇到這樣的人如何收服,慕容霓裳知道自己不能硬來,否則就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要做到曹操之於郭嘉,郭嘉之於曹操,成為惺惺相惜的主仆。
慕容霓裳不拘小節的將羅康年扶了起來,有些虧欠的說道:“羅大人,慕容知道,你生性高潔,不屑於我等同流合汙,可是眼下朝廷便是黨派紛爭,我父親慕容氏,汪太後的汪氏,加上陛下的維新派,本宮不敢苟同於家父的慕容一派,所以還請先生鼎力相助。”
羅康年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皇後,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並不像普通的後妃,隻顧著帝王的恩寵,自身的地位,家族的榮耀,她能夠意識到慕容宰相在政治上的短板,自己家族的短處,所以她未雨綢繆,就連羅康年都不禁心中佩服。
“微臣竭力而為!”羅康年的表情多了一絲愴然,不再是剛剛被逼無奈的表情,像羅康年這樣的得力之人若是能夠接上三分力也比顧克久要強得多,慕容霓裳根基不穩,能夠向自己的陣營中拉入這樣一個人,也算是此次南下兩淮最大的一個收獲。
……
既然羅康年已經有了承諾,慕容霓裳相信君子之交淡如水,清靈高潔,所以她也絕不食言的盡快辦理好鄭晚秋的實情,身在龍城的慕容宇花了些銀子找到了劉幸兒的生母陳五鳳——一個已經是婦孺老嫗的女子,讓她冒名晚秋生母的名義到清歌坊去贖回晚秋。
那陳五鳳已經是受了一輩子的苦,年少喪夫,拖著一個孩子,丈夫留下的家宅也都被夫家的親戚霸占了去,迫不得已隻能改嫁,將自己的孩子送人,現在改嫁的夫家待她也極為的不好,所以一聽說當今的宰相大人要她以母親的名義去青樓妓館贖回一個女子便有一百兩的紋銀,那陳五鳳便絲毫不顧自己的名聲,欣然同意,甚至還像天上掉了餡兒餅一般。
慕容宇已經寫了一封書信寄給了鄭晚秋,令她三天之內收拾好行裝準備出清歌坊南下與羅康年相聚,收到慕容宇的這封信之後,鄭晚秋向來氣定神閑的習慣便不見了,開始心中焦慮,惴惴不安,往昔的回憶開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
經過了十幾載的離別和誤會,兩個人終究是要再見了,鄭晚秋擔心自己已經紅顏老去,人老珠黃,不再是當年羅康年記憶中的樣子,所以她坐立不安。可即使就算自己不再青春美貌,她還是想再見一次羅康年,哪怕帶來的是無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