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纖雲一點都不隱瞞的說道:“和心公主中毒的事情的確是我幹的!你們無需費周章了,我現在就簽字畫押!隻是,我要說實話,鶯鶯雖然是我的婢女,可她沒膽子跟我一起謀害公主,你們放了她吧!”
慎行司從來是隻管抓人不管放人,任何人進了慎行司再想出去,要麼拿著皇帝的聖旨,要麼是太後或皇後的懿旨,可不是一個犯了大錯的妃嬪一句包庇的話就能夠起作用的,遂那管教的嬤嬤冷聲一笑,說道:“雲寶林,慎行司可不是城門口,進進出出全憑自己個兒,寶林還是先別管別人了!”
陸纖雲知道這次溫賢妃是不會放過她的,被人發現自己謀害和心公主,恐怕皇上想都不會想就得折磨自己一輩子,爹爹就算是在前朝是皇帝信賴的官員,這次也是幫不上自己的忙了,自己會不會因為謀害皇子的事情連累家裏還尚不確定,陸纖雲心中一片淒然,自己怨恨自己,為何當初非要進宮,非要趟這後宮裏的渾水,如今自己花一般的年紀,恐怕就要葬送在這裏了。
慎行司,整個皇宮裏最可怕的地方,即使不受折磨,到了夜裏都能聽到鬼魂的嘶吼,更何況自己剩餘的生命就要在這裏度過呢!陸纖雲想起了秦柳絮,那個在慎行司裏被折磨致死的女人,最後衣不蔽體、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被丟在了亂墳崗,陸纖雲不想受那麼多的折磨,倒是不如……不如就這麼一頭的撞死了,倒也來得痛快,但是她必須先把鶯鶯救出去,鶯鶯沒有參與,她還小,自己已經算是毀了,不能再連累上她一條性命。
陸纖雲臉上忽而一變說道:“這件下毒的案子還有另一個人也參與其中了,我要親自向慕容皇後稟告!”
“現在就如實的召來,皇後娘娘可沒有工夫聽你說話!”
見管教的嬤嬤拒絕,陸纖雲咬了牙說道:“我隻對皇後一人說,你們若是不讓我見她,我便永遠不說!”
聽見陸纖雲這個態度的,管教嬤嬤們都相互對視了一番,這次慕容皇後交代的任務便是讓雲寶林服罪,現在雲寶林說她還有同夥,她們也不敢私下裏瞞著不彙報,可是陸纖雲現在要見慕容皇後,“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去請示一下慕容皇後,若是皇後回絕了不想見你,到時候你要是再不召,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陸纖雲被拎起了脖領子,慘淡一笑,她心裏有數,這次毒害和心公主是她一人所為,哪裏有什麼同夥,不過是她想見一麵慕容霓裳,求求她放過自己的侍女鶯鶯。
管教的嬤嬤到了鳳臨宮複命,慕容霓裳正在一個人自娛自樂的下棋,眼看著白子就要圍住一大片黑子,她正思索著解法,一聽陸纖雲說自己還有同夥,還要親自同自己講,慕容霓裳撚著一顆黑色的棋子,思慮了一番,‘和心公主中毒的案子容易破得很,甚至沒有牽連到任何人,證據也很好查,不像是蓄謀已久的陷阱,準備拉上誰,現在陸纖雲居然說自己有同夥,這樣拙劣的手段似乎不需要同夥,眼下後宮裏笨的、蠢的都死的差不多少了,剩下的都是精明的,會讓自己有把柄落在雲寶林手裏那就怪了,所以陸纖雲根本就沒有同夥,隻是既然沒有同夥,她又何必非要見自己一麵?’這一點慕容霓裳有些想不清楚了。
棋子落盤淺淺的一聲,慕容霓裳還是決定去見她一麵,遂說道:“將她押到鳳臨宮來!本宮要聽聽她還想說什麼!”
有了皇後的懿旨,陸纖雲被管教嬤嬤押進了鳳臨宮,慕容霓裳還在下棋,看也沒看地上的人一眼,她心裏實際上是厭惡陸纖雲的,原本隻是覺得她是不適合宮裏的生活,是個可憐人罷了,現在知道她居然居心叵測的去害一個小孩子,慕容霓裳倒是覺得她十惡不赦了。
“臣妾有話想稟告皇後娘娘,請娘娘屏退左右!”
慕容霓裳仍然在下棋的手一停,有些慍色的看著地上的陸纖雲,“本宮知道,你並沒有同夥,若是胡亂的咬人,本宮也不是糊塗治罪的人,陸纖雲,你心中還有什麼話對本宮說,現在就說吧,就權當這屋子裏隻剩下你和我,本宮已經是給你天大的麵子了!”
“嗬嗬……”陸纖雲忽而笑了起來,“後宮裏的人都說皇後娘娘精明的很,看來臣妾還是低估娘娘了,既然如此,臣妾也便實話實說了!”陸纖雲叩了個頭給慕容霓裳,幾分哀求的說道:“臣妾重罪在身,不求苟活,但求娘娘放過無辜之人,臣妾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過錯牽連了安玉閣的下人,現在侍女鶯鶯就在慎行司,還請娘娘放了她,所有事情全為臣妾一人所為!”
“陸纖雲,鶯鶯是你的婢女,而且是你身邊的一等丫鬟,你毒害和心,即使她沒有參與,也必然是知道的,作為一個妃嬪身邊的宮女,明知道主子犯了錯,卻不及時的勸勉,反而助紂為虐,自己也向內務府索要朱砂來縱容你,這樣的丫鬟本宮豈會留著她,就算他是被逼無奈,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更何況鶯鶯就算這次從慎行司出來,也是沒有人會要她了!”
“不論如何請娘娘饒了鶯鶯一命!”陸纖雲跪地連磕了幾個頭,可慕容霓裳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的憐憫,而是繼續下棋。
陸纖雲隨即繼續說道:“臣妾久居景珍宮的安玉閣,與溫賢妃同住於一個屋簷下,對她還是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自從上次娘娘救了和心公主後,溫賢妃不僅沒有感恩戴德,還私下裏投靠周德妃,企圖打壓娘娘,臣妾多次見周德妃到偏殿去,以探視和心公主為借口與溫如寄密謀,隻是臣妾並不知道兩個人都說了什麼,還請娘娘自己小心!”
陸纖雲似乎是自知自己時日無多才向自己買個好,也算是能幫一幫她的侍女鶯鶯,慕容霓裳並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沒想真的非要鶯鶯一個小丫鬟怎樣,倒是陸纖雲難逃懲罰,現在一見陸纖雲在臨死的關頭還記掛著自己的侍女,還算是有幾分良心,隨即說道:“你放心吧,鶯鶯不過是一個小宮女,沒人會注意她!”
陸纖雲涕泗橫流的臉上安靜了許多,看著慕容霓裳淡漠的態度突而起身,朝著一旁的桌角就死命的撞了過去,巨大的一聲響,所有的丫鬟嬤嬤們都驚呆了,包括慕容霓裳在內,隻見頭上已經撞得血流如注的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管教的默默連忙上前去,手指在鼻孔下試了試,跪地向慕容霓裳稟告道:“娘娘,雲寶林沒了!”因為身份太低,又身負重罪,下人們連個‘歿’字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