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沈若怡枕著自己的手臂躺在最裏麵,一隻手緊緊地揪著杯子,心裏麵酸酸的,好像是喝了醋一般的感覺,眼睛也是酸酸的,好像裏麵噙滿了淚水,隻等著決堤而出,胃上麵的地方難受的都快要喘不過氣來,她隻能咬碎銀牙的挺著。
臧布泰心中了然沈若怡是真的動了怒氣,可不是一般女人撒個小嬌,掉個小臉子,所以他顯得有些局促,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將她強行的抱在懷裏,他是不敢,撒個小嬌的時候這一招好用,現在的話沒準兒會吃一巴掌;要麼不說話,可又心裏擔心她氣壞了身子,她身體本就不好,大夫說是常年的積勞所致,睡前在鬱結怒氣在心口,恐引起其它的病症。
所以臧布泰隻能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歪在床上,伸著脖子尋著沈若怡的臉,卻又不敢碰著她,先是沉默一小會兒,方才態度極為謙和的說道:“夫人,別生氣,先聽我說,今晚的確是回府晚了些,可是宮中皇上設宴,哪有不去的道理,還望夫人體諒!”
臧布泰幾乎將自己會說的所有文雅的漢語都用上了,隻聽臥著的人,聲音有些顫顫的說道:“你不要罔顧事實,不是你回來晚這件事!”
臧布泰眨了眨眼睛連忙改口道:“是是是……日後再也不敢帶著一身的脂粉之氣回家來,不!是絕對不沾染任何女子的脂粉之氣!”
沈若怡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她心中清楚,在西夏國女子的地位很低,若不是因為出了一個梁太後,女性的地位和中原的差不了多少,不過是男子的附屬品,尤其是像臧布泰這樣的男子,朝中重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三妻四妾很是普遍,甚至有個七房八房嬌妻美妾在外人眼中都是合情理的,但是他為了自己能夠拒絕舒呼蘭公主,而且一直對自己嗬護有加,說一不二,甚為難得,見他現在這樣懼內,沈若怡自然是不會鬧的太過分。
於是坐了起來,看著臧布泰略顯驚恐的眼睛,說道:“我沒有生氣你回來得晚,我知道你是大將軍,又是你們的皇帝封的什麼大官兒、王爺,所以事務繁忙!可你身上的脂粉氣是從哪裏蹭來的?坐享齊人之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在家裏一直為你擔心!我還以為又是那個什麼公主在宮中為難你,或者是那個什麼妃子設計陷害你,沒想到你回來卻是流連花叢悠遊自在!”
沈若怡從晚膳後就一直盼著臧布泰能夠回來,心裏莫名慌亂的什麼都幹不進去,連金蘭玉蘭說要賭棋,沈若怡都沒心情,自從上次舒呼蘭用春藥加害他之後,沈若怡就覺得西夏的皇庭似乎也和中原的一般,都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好像臧布泰的官位也不全是安全的,所以她擔心得很,天色越晚越是擔心,隻可惜她聯派個人去問問都不能,生怕他是又被誰給算計了,沒想到坐立不安一晚上就盼來這麼一個形容,沈若怡恨不得一劍將他給劈了。
沈若怡的話讓臧布泰心中大為欣喜,她是第一次表述自己的內心,尤其是對待自己的感情,在臧布泰的眼中,沈若怡一隻像是一種堅果,裏麵的果實是脆弱的,但是外殼卻是堅硬的,若想剝開就需要用力一些,可是力道用的太足就會將裏麵的果實也砸爛了,所以他每次用力走近她內心的時候都不著急,生怕將裏麵的果實弄傷。
聽了她這一番話,臧布泰目光愈發的柔和,再不管沈若怡的目光是多麼的冷淡和嫌棄,因為他知道沈若怡的心裏是有自己的,所以他再不怕挨巴掌,輕輕地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攬入懷中,承諾一般的說道:“日後決不再辜負你的心意!否則令我……”
“好了!”沈若怡捂住他的口並沒有讓其後的話說出來,他是上戰場的人,不能沾染任何晦氣的話,甚至沈若怡都不怎麼送他離家門,因為不是說送著送著就別了,所以她每天都隻在窗前等,“一個行兵打仗的人,怎麼一點忌諱都不顧及,愈發的瘋言瘋語!”。
沈若怡臉色緩和了不少,臧布泰也鬆了口氣,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撫著她躺下後,臧布泰也臥在她身側,沈若怡已經閉上了眼睛,臧布泰就借著透過窗戶進來的月光看著她好看的側臉,沈若怡的五官很大氣,線條明顯,天庭飽滿,鼻子線條也清晰,所以很漂亮,不自覺的有握住了她的手,看她臉上出現了微微的笑意,臧布泰也安心的閉上雙目睡了。
……
“娘娘,這身新製的朝服真是好看,上麵繡的鳳凰栩栩如生,這眼睛就像是會動一般!”小奴一邊跪著為慕容皇後整理繁複的裙擺一邊讚歎道。
輕雪麵帶得意地和小奴解釋道:“聽說這是江寧織造獻給皇後的,這上麵的刺繡花了六位繡工整整二十天趕製出來,而且上麵的珠玉都是上乘之品!”輕雪指了指慕容霓裳腰間的墜玉流蘇腰帶說道:“一共三百零八顆珍珠,每一塊玉石都是緬甸進貢來的!”
“皇上對娘娘可真是有心!簡直是皇恩浩蕩!”小奴嘖嘖的讚歎。
慕容霓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很滿意,帝王就是帝王,賞賜一件衣裳這樣的俗物也要動用天底下最脫俗的寶貝,慕容指尖劃過領口稍作調整,正紅色的布料暈染的極為柔軟,布料上織就著暗花,摸上去卻是一點都不突兀,鵝黃色的披帛用暗色的金線穿住了形態,即使再大的風也不會亂了儀態。
慕容霓裳頭頂的鳳冠有三十六顆東海明珠鑲嵌,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色,光彩奪目,梅花形狀的耳環襯得她的脖頸修長,“時辰不早了,起駕吧!”
“皇後起駕回宮!”門外的司禮太監大聲的場合,慕容霓裳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門外的鸞鳳轎子,上轎後方才抱過奶娘懷裏的知辰,她是十六人抬的轎子送進鳳臨宮的,所以這一次依舊是十六人抬的大轎送進承乾宮。
端木玦聽從了慕容霓裳的建議,並未著意文武百官也來迎駕,隻是令後宮一眾女眷和皇嗣在正陽門口接駕,慕容霓裳是以為太後祈福的名義出宮,自然為天下人孝廉的表率,禮節上盡可能的隆重,為了彰顯皇室對於孝廉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