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汪太後請了端木玦過去吃奶香餑餑,因為自己急著想聽慕容霓裳有關西夏的見解,所以便搏了太後的麵子,說是今天下了早朝就過去請安,雖然端木玦已經是忙的暈頭轉向了,可他不能食言,於是經過群臣一番唇槍舌戰後前往了福壽宮,給汪太後請安。
“兒子給母後請安!”端木玦向來孝廉治國,仁政為本,所以自己也要身體力行,每早都會到福壽宮請個安,以為天下人之表率,可今日一進大殿,裏麵還多了一個人——榮貴人,端木玦知道想必是自己母後安排的,於是自己也不動聲色的讓她平身,然後坐了下來。
“皇兒近來國事繁忙,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哀家讓榮華做了些你愛吃的點心!”說著汪太後便使了個眼色給榮貴人,榮華款款的起身,奉著精心製作的奶香餑餑,走到端木玦的麵前,說道:“陛下,這是臣妾親手做的奶香餑餑,請陛下品嚐!”
原本也是沒什麼,自己來給太後請安,遇上妃嬪獻食,在宮中都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端木玦一掃眼過去,榮華身上從頭到腳,都是極為珍貴的珠寶金玉,頭上是鏤刻的金鳳釵,耳朵上是日光下耀眼的翡翠如意耳墜子,上麵還雕刻著鳳凰的圖騰,項上的八寶金鎖有女子拳頭般的小,手腕上是鎏金的絞絲鐲子陪著老坑玉的玻璃種子,就連一身的襦裙也是走著銀線的蘇繡。
“榮貴人今日梳妝的很顯華貴!”端木玦拿東西的手停在半空中說道,此時端木玦的眼中除了能看得見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外,什麼也看不見,看著這些東西,端木玦忽而想起慕容皇後那一身半新不舊的藕荷色緞麵裙子,還有那些精巧的絹花製成的頭飾。
榮華聽不出端木玦的心思來,還以為皇上的意思是誇她穿戴的好看,於是靦腆的笑著說道:“女為悅己者容,臣妾自然是為了皇上梳妝打扮!”
汪太後也不覺得榮華這一身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她要比榮華了解自己的兒子,似乎皇上說話的表情並不是喜歡,而是帶著怒氣的危險信號,隻聽端木玦說道:“榮貴人,你耳朵上的墜子,可是鳳凰的圖騰?”
後宮妃嬪除了皇後不可帶有鳳凰的圖案,首飾、衣裳、所有的用品都不得出現逾越規矩的圖案,所以榮華連忙跪了下來,解釋道:“回皇上的話,臣妾這耳墜子上的圖案的確是鳳凰,可是卻非五彩金鳳,婢女們從宮外買來的時候還以為是普通的鳥,臣妾也沒多想,請皇上贖罪!”
事情並不大,而且不過是耳墜子上的一隻鳥長得像鳳凰而已,但是端木玦要找的錯處原本點就不在這裏,而是榮貴人這一身的綾羅綢緞、珠玉首飾,自己因為西北開戰的糧餉日日發愁,而她卻是驕奢淫逸的一身行頭,心裏的一股火竄到了心口,看著端木玦越來越冷的臉,榮貴人的笑也是越來越僵硬。
“啊!”榮華忽而一聲的慘叫,單手捂著自己的左耳,紅色的黏膩的,帶著腥味兒的血滴沿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滑落,在她宮裝的衣領處染上了一片的紅色。
原是端木玦倏爾起身,將榮華一邊兒耳朵上的耳墜子扯了下來,疼的榮華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可是依舊跪在地上卻是不敢吱一聲,端木玦的動作讓汪太後也覺得很意外,她驚恐之餘,起身說道:“皇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一個耳墜子!”
端木玦將他手中的翡翠耳墜子擲在地上,看著汪太後說道:“今日起,榮華降為答應,禁足淺露閣,每日麵壁反省!”
“皇上!請皇上饒恕!”榮華的眼淚決堤而出,模糊地視線已經看不清端木玦離去的背影了,汪太後隻覺得心中一陣的失落,事情為何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難道皇上的心已經完全的被慕容霓裳霸占了嗎?
“太後,太後救我!”榮華自知自己此番失寵凶多吉少,怕是再過幾日就要被移居冷宮,連忙轉身哀求汪太後,可是汪太後滿臉疑惑和失望的看著榮華,說道:“哀家如何救你,現在就連哀家都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怎麼了!你退下吧,哀家累了!”榮華自然是不肯走,霍嬤嬤示意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將榮華架了出去。
……
慕容霓裳一早上請了端木玦的意思後便換了常服微服出宮,她要應約去見一麵薛文婕,還是那架低調的馬車,魏意依舊策馬,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到了靖親王府的府邸門前,看著馬車的樣子並非朝廷官員,也並非皇親國戚,便攔了下來,“此乃靖親王府府邸,沒有拜帖不得入內!”
魏意跳下馬車,從袖口中拿出一塊令牌,說道:“皇後駕到,還不快讓你家王爺出來迎接!”門子見了魏意手裏的令牌,態度連忙大變,跑回去請端木琰。
慕容霓裳紫色麵紗遮麵,踩著馬鐙下車,見端木琰向自己請安,便說道:“起來吧,本宮此次微服出宮,不宜聲張,先進去吧!”
端木琰知道慕容霓裳是來探望薛文婕的,於是直接引著慕容霓裳向西廂房走去,還沒進門,就聞見濃鬱的藥味,挑開珠簾,湯藥的味道刺鼻,或許是夏日裏不開窗,隻覺得室內燥熱難耐,端木琰解釋道:“前幾日也是開著窗的,可能是晚上受了風,文婕身上起了小疹子,這幾日方才好了,劉太醫說是受了風所致,所以就不敢開窗,隻開門了。”
試問愛情能夠將一個女子折磨到何種地步,原本青春年華的時候,居然卻如同行將就木的人一般,令人惋惜,也覺得可惜,慕容霓裳進了內室,可是端木琰卻停在了門外,隔著那一層珠簾,隻能隱約的看見裏麵的人形,孱弱的躺在病榻上,他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了,端木琰咬著牙想到,如果慕容霓裳沒有辦法讓端木玦允許自己休妻,他也要為了薛文婕拚死力爭一回,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薛文婕就這般的香消玉殞。
薛文婕給慕容霓裳的印象是個潔淨整齊地女子,總是挽著利落的螺子髻,衣著樸素而且大氣,她的笑容帶著世家女子的特點,溫婉大度,卻又帶著一層不可接近褻瀆的尊貴,所以不免有些冷冰冰的感覺,可如今再看病榻上的人,再難找到一點整潔的樣子,一個病人無非就是蓬頭垢麵,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