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知自己負氣離宮造成的影響有多惡劣,端木玦大概是鐵了心想要挽回局麵,才會做出昭告天下皇後跑了這一舉動,隻是二人當時都是意氣用事,抱著決絕之心,所以根本就沒有考慮後果的嚴重性。
回宮途中,愈發的臨近龍城,慕容的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他要麵對的不隻是朝堂之上一眾臣子的審視,更要麵對的是天下臣民的輿論和懷疑,皇後私自離宮,而且還數日才回,恐怕不僅是禮法的僭越,更是女子德行的懷疑。
可事情既然發生,慕容也要麵對自己的過失,端木玦自然是看出來慕容霓裳一路上愈發擔憂的心思的,隻見她臉上的表情從不自然到有些忐忑,最後盡是擔憂。
“冬妹,你可還好?朕覺得你怎麼怏怏不樂的?帕子已經跌落在地上好久了,你卻一直沒發現!”端木玦說著,俯身拾起帕子。
慕容臉上神色更加的慌張了,她撲進了端木玦的懷中,望著窗外移動的景象,說道:“六郎,朝堂之上群臣知道我離開了,是不是憤怒至極?回去之後他們會不會難為你?”
端木玦雖然並不大受群臣影響,可是作為一個英明的皇帝是不可能完全忽略臣下的建議的,即使堵得住群臣的悠悠之口,可是端木玦卻堵不住史官的筆,天下士子的心。這次他也知道慕容自己做得不對,他自己更是沒有考慮周全,當日隻想著能夠盡快的找回慕容,竟沒想到後果,自是關心則亂,現在唯有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讓慕容小受懲處來堵住天下的輿論,又能讓慕容不生氣,不至於方才勸回來的人又跟他置氣,隻是兩全其美的辦法自然是不多,他想出一個來也是不易,一路上與其說慕容心思重重,他何嚐不是心有所思,無法集中路途上的景致,可端木玦此刻隻能盡量的安撫慕容霓裳,別讓她思慮過多。
於是說道:“冬妹,朕自是有辦法的,你不要太擔心,傷神!”
慕容霓裳太了解端木玦了,跟了他兩輩子了,還不知道他這個人什麼事情都往心裏埋,從來不讓她分神,就連慕容家父子作亂這樣的大事,他居然也是瞞著自己想最好的解決,這也是他們一直有誤會的緣由。
所以經曆了這件事情之後,慕容便決定日後要改一改他這個毛病,於是半帶撒嬌半帶擔心的說道:“六郎,不是我不相信你能解決這件事情,隻是群臣嚴厲,天下人也未必寬容,我不想讓你背負太多,更何況是我一己之私闖下的禍事,我是一定要與你一同擔當的,你的辦法定是極好的,我也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可願意聽?”
慕容霓裳善於給他台階下,明知道他肯定是黔驢技窮,自己還是如此的婉轉勸解,端木玦本來就心中別無他法,此刻慕容竟有法子,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慕容向來是聰明智慧,她的辦法一定好,便臉上顯露笑意的說道:“不知你又有什麼機靈鬼怪的主意?”
慕容伏在端木玦寬厚的肩膀上,耳語一般的說道:“朝中的老臣們沒日沒夜的都在為那麼幾件事情擔憂,一個是皇帝何時能夠立下子嗣為太子,早日立下太子,選好太子太傅,他們就覺得朝綱穩定了,如果陛下此番動蕩過後,回朝能夠立下太子,怕是群臣就不害怕皇上跑了,畢竟有了太子嘛!”
慕容說的有道理,自己一直不願立太子是因為自己尚處壯年,而且他心裏有意立知辰,可知辰年幼,又不是最佳的人選,如此一來倒不如晚些再立也是可以的,但朝中大臣不斷地催促自己早立太子,恐怕不僅是為了朝綱穩定,更是為了能夠早些行太子之禮,教出一個合格的太子。
慕容見自己的建議讓端木玦有了些心思,便繼續說道:“朝中大臣心中擔憂的第二件事情,那邊是皇上因為沉迷女色變得昏庸起來,所以臣妾才一直不被他們所喜歡,一直嚷嚷著慕容氏是妖妃惡婦,這次臣妾又讓陛下離京甚久,他們就更擔心了,不如……”
“不如怎樣?”端木玦著急聽她的意見。
“不如陛下小施懲戒,讓臣妾吃點苦處,也讓各位大人放心,他們知道皇後不是為所欲為的,皇帝也不是滿心憐愛,不就可以了!”
慕容霓裳自己提出來小施懲戒端木玦心中不禁讚歎她的聰慧與識大體,而且讓他也好做很多,於是便說道:“朕也想過這個法子,可怕你心裏多心始終沒想出更好的辦法,如今你能提出來,真是解了朕的一塊心病。”
慕容霓裳雖然不自詡有看穿人心思的能力,可至少對待端木玦,她是很有把握的,為了知辰她也隻能這麼做了,立太子是早晚的事情,讓端木玦立自己的兒子不是難事,讓群臣信服才是難的。
自己的父兄是作亂之徒,已經讓知辰不好過了,自己的母妃更是被界定為妖妃惡婦,那知辰豈不是無依無靠了,所以慕容為了兒子也得在皇帝和群臣眼中成為一個符合禮教的皇後。
“冬妹,那朕如何小施懲處才好呢?”端木玦倒是覺得這件事情很值得兩人商量一下,免得她到時候翻臉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