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睦宜來說,自己的一生是難以解釋清楚的,她既是端木皇朝的公主,也是隱居在棲霞山的少女端木睦宜,當然也總有一個叫做周凡的少年稱呼自己為“木魚”。
“木魚,你又要走了麼?”周凡追著穿著一身隻有春日裏才有的桃粉色的狐裘鬥篷的睦宜問道。
“我爹爹說過幾日要回去住上一陣子!要過段時間才回來呢!”端木睦宜沒停下腳步答道,她手裏提著一個小小的魚簍,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一身灰色粗布道服的周凡,“我要去給山上的小鳥喂吃的,你要不要去!”
十三歲的周凡看見‘木魚’小姐那一雙棲霞湖般清澈的眼睛,覺得渾身冷的打了個激靈,似乎連自己束的毛毛糙糙的頭發都根根立起來了。
“要不是看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才不跟你一起去!”周凡別扭的別過了臉,他的兩頰凍得紅紅的,手也凍得紅紅的,因為衣服有些斷了,袖子都到了手腕上麵。
端木睦宜突然間停了下來,上下的打量了他一遍,周凡窘迫的站在原地,他灰禿禿的樣子就像是冬日裏的麻雀一般,雖然渾身上下亂蓬蓬的,可是一雙賊亮的眼睛即使低了頭也藏不住光芒。
“這個給你!”睦宜將手上的一個手悶子給了周凡,看著他一隻凍紅了的手說道:“戴上!”
“我才不要!那是女孩子的東西!”那是一隻粉色的手悶子,還帶著白色的狐裘毛邊兒,上麵繡了兩朵金黃色的小鳳凰。
“我要你戴上!”睦宜將手套向前遞了過去,她的手就像是糯米團子一般,小小的白白的,周凡還是倔強的沒有動,將他一雙凍得發紅,髒兮兮的手藏在了身後。
周凡就是這麼倔強,可是‘木魚’小姐更加的倔強,她走了過去,將周凡的手拉了出來,將那隻繡著金鳳凰的粉手套套在了他的手上,看著周凡故作倨傲的臉一點一點的浮現出笑意,他笑起來像山裏的小猴子一般,有著潔白的門牙。
“你不冷嗎?”周凡看著‘木魚’小姐的那隻沒有帶手套的手問道。
“冷呀!”睦宜說道,她牽起了周凡另一隻沒有戴上手套的手,“我們兩個牽在一起就不冷了!”
那隻糯米團子般暖暖的,軟軟的,小小的手握住了周凡,他臉上變得更紅了,連脖頸都紅了,兩個人咯咯的笑了起來,向山林中跑去。
“怎樣才能有小鳥過來?”木魚小姐小小的,抬起頭看著天空一隻鳥也沒有,有些不開心。
“我們將穀子撒在掃幹淨雪的空地上,到時候就會有小鳥來吃了!”周凡要比木魚小姐有經驗,他以前也這樣做過,但是不是為了喂小鳥,是為了抓小鳥回來吃,道觀裏沒吃的的時候,他便這樣做過。
周凡用枯樹枝掃出一片幹淨的雪地,看著木魚小姐將穀子一點點的灑在地上,兩個人便躲在了灌木叢的後麵。
“會有小鳥嗎?”木魚小姐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周凡從來沒見過女孩子,因為道士跟和尚差不多是不能成親的,如果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像木魚小姐那樣可愛,他便不做了道士下山去。
“你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小鳥!”木魚小姐白了眼周凡說道。
“唉你看小鳥!”
“哪裏有小鳥”睦宜知道周凡是打岔。
等了好久,就在木魚小姐要失落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隻鳥飛來了,逡巡著不敢向前,卻還是一點一點的去吃了穀子,“周凡你看,是小鳥!你真厲害,真的有小鳥來了!”
接下來成群成群的小鳥便飛了過來,落在了睦宜撒了一片穀子的地方,睦宜開心的笑了起來,周凡見她笑的彎彎的眼睛,周凡聽到她說自己厲害,笑著撓了撓頭。
……
“周凡!你又偷偷的跑出去,看我叫師父如何的罰你!”師兄又在對自己吼來吼去了,因為他白天不好好的做課,偷偷的溜出去玩。
因為師兄的告狀,周凡被師父懲罰要他在牆角倒立半個時辰,還要挨戒尺二十下,晚上不許吃飯!周凡咬著牙堅持了那二十戒尺,薄薄的棉衣每打自己一下都覺得是抽打在皮肉上。
“看你還敢不幹活偷偷出去玩,明天一早去棲霞湖中把水挑了!”師兄吃過晚飯後上床睡覺去了,周凡則是肚子咕咕的叫著默不作聲。
見大師兄睡熟了,周凡將藏在懷裏的一隻粉色的手套拿了出來,又戴在了手上,可少年周凡又覺得自己黑黑的手指像是把那粉色的手套弄髒了,連忙摘了下來又放在了懷裏,偷偷的爬上了床,一整夜聽著窗外呼嘯的風,他摸著心口的手套睡得香香的。
累了一天喂小鳥的木魚姑娘此時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屋子裏的火爐太溫暖了,她不老實的將身上的被子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