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上，我離開的腳步聲細細響起，眼前垂掛的紗幔與窗外透進的夜風相織，晃花了眼。
書閣裏洛美人的聲音斷續：“大王，洛兒煮的湯得趁熱喝。”
我的動作一僵，掩身於柱後，側耳貼著牆壁。偷聽無論如何都不對，可我管不住自己。
隻聽那洛美人又出聲催促：“大王。。。。”接著裏麵便沒了聲音，我咬唇，如此軟玉溫香，你怎舍得拒絕，你不會拒絕吧！
果然，洛美人問道：“大王，好喝麼？”
“嗯！”秦王隻有一個單音節的回答。
“今日洛兒跳的舞不好看麼？為什麼夏太後無端的厭惡洛兒？”洛美人的聲音嬌憨，我可以想像此時她跪在桌案旁，雙手撐著臉龐，撅著嘴。
“你想太多了！”
“那洛兒的舞好不好看？”
“嗯！”
他這算安慰麼？算吧，聲音雖冷卻並沒有不願，原來洛美人真是特別的！她跳舞的樣子多美，望塵莫及。。。
我黯然神傷，不打算聽下去，耳朵剛離開牆壁，那洛美人又接著道：“大王，剛剛離開那宮人是普寧姑姑麼？”
提到我？我又接著往下聽。
秦王不答話，洛美人自顧的說道：“原來她就是普寧呀！夏太後就那麼喜歡她？什麼長壽麵，洛兒能做出比這更好的吃食！”說完咯咯的笑出聲：“大王，您說是不是嘛！”
“閉嘴！”秦王命令道，驀然變了臉色。
“大王？”洛美人的聲音裏帶著不可思議，我想像著她的嘴可能撅的更高，對著秦王嘟嚷！“為什麼要閉嘴？洛兒說的不對麼？”
秦王聲音更冷：“出去！”
“不要！”洛美人堅持著。
“滾出去！”秦王壓抑不住怒意，吼出聲：“以後沒寡人的允許，不準踏入甘泉殿半步！”
沒聽到書閣裏有慌亂的腳步聲，洛美人還在裏麵與秦王僵持麼？
我的目光一散，隻要秦王聲音稍稍往上一提，宮人莫不噤若寒蟬，腳如篩糠般不停抖動。一次，膽小的宮娥不是旁人扶著，早早便暈厥在倒地了，秦王則眉提的高高的，問我：“寡人是猛獸？難不成會吃人下肚？看著這些人，便壞了寡人心情！”繼而溫柔細語：“還好，普寧跟他人不一般！”
你聲如雷，能震的人耳膜輕顫。普寧也是血肉之軀，焉能幸免？隻是定力比別人要好上一些。我知道你一直孤單，王權加身，這洛美人能得你寵愛也必什麼緣故吧？
秦王大聲喚道：“來人！”
殿外的侍衛便利索的衝了進來！
不會有人發現我吧？我屏住呼吸，身子更加往柱子背側貼去！
“把她拉下去，寡人不想見到她！”
洛美人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麼！大王，你告訴洛兒這是為什麼！”
秦王終是沒告訴她為什麼，侍衛拖著她出了書閣丟在殿外。
我這才放鬆身子依在圓柱上，萬分得意！
確定外麵安靜之後，我這才從角落走出。貓著步子步出殿外，每小心跨一步，就似要上天一般，多日縈心環繞的不快都消失了。
在殿外，我與李曦雲相遇，她提著宮燈向我福身：“普寧姑姑！”
我應付點頭準備離開，我們已經越來越習慣王宮裏的規矩。
習慣，還真是可怕，習慣自己低下的地位，習慣把目光投注在站的最高的人身上，然後把希冀放在那人身上，一生如此循環！
“普寧！”
“你，”我猶豫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李曦雲衝口而出：“她已經是趙良人了！”
“你在怪我沒在大王麵前推薦你？”我的心情很愉快，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曦雲姐可得跟她學學，各憑本事，這事普寧幫不上忙！”
李曦雲似在思索著什麼，明媚的眼珠子在眼眶裏打轉：“我知道你把我當成貪圖享受，一心隻想往上爬的女人！”
“你不是麼？”我的話很傷人，可是我們之間不需要多餘的東西去掩飾！
“我不是！”李曦雲一笑：“你信不信？我喜歡大王！”
我轉身離開甘泉殿！我信，你喜歡他，更喜歡至高的權勢！
甘泉殿外的宮道之上，借著遠處的燈光，我瞧見一宮人身著綠色的曲裾衣，盤著簡單的翻花髻，上麵別著三枚雕花銀簪子。她正無聊的踢著腿，四處張望，望向我的方向時目光便定住了，向我招手：“普寧！快過來！”
這個文婷姑姑我雖不厭，卻不想與她交之過深。
我向她走去，步子跨的很慢，幾步之遙，我也折騰不出什麼：“這麼晚了，姐姐怎麼會在這？”
文婷姑姑眨眨眼：“我在等你！”
“姐姐，有什麼事麼？”我用手指著自己。
文婷姑姑牽起我手，拉著我就朝前走：“我帶你去看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