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明星非密,烏鵲撲騰著翅膀也木有往南飛。
今天果然不是什麼好日子。
將陸遜打發走去做掃尾的工作之後,就該輪到“正題”出場了。
對於獻小姐來說,接下來的才應該是最重要的。至於之前討論林家仁被當成誘餌置於險地什麼的,她現下已經不那麼放在心上了。
目前林家仁能看到的隻是她的眼睛——距離獻小姐端起茶杯維持擋臉姿勢,已過去了十多秒,林家仁開始流下第一滴冷汗:不說話?那就應該是在醞釀吧?
不同於尚香姐,獻小姐在說話做事方麵就突出一個不直接,總是想好了再說。這也是林家仁有些難受的地方。
林家仁也是坐著的,為了掩飾尷尬,他也隻好拿起了桌上的另一杯茶,哪怕那是陸遜用過的(反正也不真喝)……
“那位姓林的姐姐,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應該是官宦之後,或者士族之女吧?”
平靜、平淡,還有平穩。
獻小姐幾乎是以拉家常的口吻,麵無表情地敘述。
“啊,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家仁雙手攏著茶杯也不看她,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聲說道。
“嗬嗬,出身都不清楚,就把人給接來了……”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隻是在後半句陡然語調增高:“看來她給你留的印象很深啊!”否則也不會大老遠地從荊州把人給接來了吧?
獻小姐在笑,笑的就像是一個老朋友在開自己玩笑,而且還是故意起哄那種。
這是什麼情況?
林家仁以極快地速度白了對方一眼,卻是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我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她是我徒兒的娘親,一個人在襄陽孤苦無依隻有鄧艾這麼一個盼頭,我隻是覺得不要拆散他們的好。”這可是實話,當初林家仁就想一並帶著鄧林氏走的,可是一是對方不同意,二是當時的情形林家仁也不好挑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三是情況緊急顧不上那麼多。
“我知道她是鄧艾的娘,那小子我見過,不愛說話。”從小沒爹又是結巴,鄧艾果然是有些勾起了獻小姐的同情心,她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狀態。“可是你真的是那麼想的麼?”
“千真萬確,童叟無欺!”反正你既不是小孩也不是老頭。
“哼哼哼,就算有個那麼大的孩子,她可仍舊算是個美人喲~~~”
這已經不算是暗示了吧?林家仁對燈發誓,他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啊。再說了周圍圍繞著那麼多鶯鶯燕燕,他還忙不過來呢,哪還有多餘時間發展一段師父變繼父的故事啊?
“我說獻小姐,”林家仁想了想決定來一次逾矩的,權且算作試探。“難道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麼?”窗戶紙一層,很薄。誰也不願意直接用力氣捅破,都在周圍轉悠。
林家仁這是轉彎抹角地說對方,其實你是在意我會移情別戀或者多看上個人什麼的。
在獻小姐看來,雖然她從來沒指望過未來的夫婿能夠真的隻愛她一個,但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她肯定還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要和別的女人共享。所以首先盡量爭取他愛自己,再管束好他隻愛自己,就成為了擺在獻小姐麵前的一道課題,嘛,說不定還是終身的課題。
而現在被她視作目標的恰恰就是林家仁,沒辦法看來看去也隻有這家夥最合適:第一,適齡且單身;第二,尚香姐勢力的重臣,年少有為名聲大能力強;第三,也是最為關鍵的,沒被她嚇跑,無論她做什麼好像都承受的了。
不過,他也並不是完美無瑕,最讓獻小姐放不下心的,卻也是源於他的這三點所謂的“最合適”。畢竟這麼想問題的並不隻有獻小姐一個,柴桑乃至尚香姐勢力的半壁江東,豪門望族們又怎會放過這樣的金龜婿呢?光是應付那些向尚香姐說媒請求許婚的人就已經夠頭疼了,更何況還要看著林家仁身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女人,橫向比縱向比都覺得自己除了身份其實占不了什麼優勢甚至還處於劣勢,獻小姐就覺得是該時候抓緊時間把事情給辦了,否則再拖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仔細想想,今年自己都要二十一歲了,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年齡啊,人家那位姓林的姐姐也不過大自己四歲罷了,都已經是一個十歲孩子的娘了……再仔細看看,林家仁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除了整天跟著他那個女侍衛年齡不詳以外,其他的好像都要比自己小,而且小的最少也是四歲!就連州府裏頭的丫頭都是明獻殷勤暗送秋波來著!
所以,一聽林家仁這麼說,獻小姐的危機感又蹦了出來,瞪眼道:“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別蹬鼻子上臉的!”
林家仁現在倒是變得淡定了,一搖一晃非常緩慢地走近了對方,剛想說點什麼,卻一不小心打了一個哈欠,立馬引來了不知心存什麼期待的獻小姐的怒目而視,奈何身高差距明顯,林家仁隻是在低眉一順之間才略見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