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還是那個江東,約定也還是那個約定。”
原來這句話是這樣的意思?
承君此諾,言出必行。
這八個字輕飄飄地貫穿了林家仁的耳膜,卻也沒忘記在他的腦袋裏敲打著,就像是來自春秋戰國青銅編鍾的脆響振動,蕩漾在內心的最深處,擊打在每一個脆弱而又堅強的邊陲,振奮成每一道投射入眼眶的閃耀與光輝。
林家仁釋懷般地搖了搖頭,他真的沒想到,在這裏,在孫權地盤上秘密潛入的他,還能覺得如此輕鬆寫意,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隻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心內一圈圈蕩漾開去水紋的湖泊,又可以回到平靜和無波了。
不,事實上它們變得更加洶湧和澎湃了!
隻要他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隻要他真的想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可以掌控十萬眾,不,哪怕隻有一半!林家仁也有把握從此處做文章搞定孫權,一統江東!
像是有茫茫多璀璨奪目的陽光,迅速占據了每一處空間,變化成各式各樣的光線,它們張牙舞爪,它們肆無忌憚,它們覆蓋了每一寸心之海。
“如此甚好!唔,真的謝謝你!”
林家仁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了,光就這十個字,他都想了好久才得以吐出。
“哈哈,林兄,這都是江某應盡之事,不必言謝。對了,此番前來可是為了揚州牧大人的事情?”
林家仁點點頭,跟聰明人說話自然不用那麼費力,既然人家都表示要傾囊相助了,那自己也該有相應的誠意才對:“沒錯,實不相瞞,主公她並沒有親自前來,而是由其姐代勞的,而我此次前來,正是為解救失了消息的孫家大小姐脫出!”
“哦哦哦,難怪呢!這樣一來就都能說得明白了!”江東右手錘在了攤開的左手手掌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吳老夫人自從在靈定寺見了她之後,就說什麼也不走了。孫權還對外宣稱老母病情加重,又加派了不少人手駐兵在那,名為守護母親周全,實則應是混淆視聽,將這位獻小姐軟禁在鍾山之上吧!”
林家仁眉頭一皺,道:“何以見得?”
“嗨~~~不巧的是,兄弟我正是負責建業鍾山兩地輜重調配之官商啊!蓋因其駐紮兵員與運送糧草不符,隻道是長期駐守的緣由,每日所需糧草竟也要多出五六百壯年男子之口糧,現在想想,數日之前從山上下來的士兵,極有可能是由孫權軍假扮的我方回程軍隊!”
嘖嘖,這麼快就有了歸屬感了啊,林家仁吐槽歸吐槽,可話裏頭的道道他可一點也沒含糊,既然對方是負責這一塊的,那麼自己想要上那靈定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是與不是,也隻有親眼所見方可知曉!”林家仁斬釘截鐵道。
江東也聽出了他的意思,指了指一旁的畫布:“兄弟我也沒有什麼好幫忙的,隻能是想辦法將你們送上去,還有就是獻上這一張地圖了!”
“嘿嘿,老兄真是未雨綢繆啊!不過還有一事得麻煩老哥你了。”林家仁微微一笑表示:“你可以幫的忙還不止這些,送了咱們上去,總要包接送不是?”
江東聞言一愣,隨即釋然一笑:“哈哈哈,這個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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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江東這個林家仁個人感覺不亞於龐統的、卻不知為何沒能在曆史上留下任何姓名的高人相助,一路向北抵達句容,那叫一個暢通無阻。
這裏是林家仁曾經攻下過的城池,隻不過當他站在低位再一次環視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像從前那般從容與自信了,畢竟城裏頭保不齊有什麼人將他認了出來,到時候就悲了個劇了。
雖然他這張臉是經過江東手下的能人異士化妝過的,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多歲,不過這就倒也罷了,關鍵是為了破壞他的原有形象,那些人還將個大大的沙包塞進了他的後背,讓他看起來像個駝子……
“我他喵用得著這樣畏畏縮縮的,就像見不得光的老鼠?”
林家仁看著一旁被化妝成奶油小生的玲,和兩個蹲了幾個月煤窯的民工差不多的馬和沙哼哈二將,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樣子?嗯啊,小白臉一枚,姓沙的高個挑著擔,姓馬的拖著車,旁邊還站了個填著肚子的大廚——這位是江東派來的引路人,最後是駝背且猥瑣的自己……等等,這不是去西天取經的四人一馬的經典組合麼?
林家仁在此不得不吐槽的還有一點,那就是江東送他們上山的奇葩理由——說是上頭的廚子鬧痢疾得換,而且新廚師不習慣別人幫廚,得帶人上山,也就是說上麵的一票後勤人員都得連帶著換掉。
就這樣居然還通過了審批,真不知道那邊的守將是怎麼通融的。
又或者某人塞錢塞得別人手軟,或許也是不賴的……吧?
林家仁他們先期的準備自然是熟悉一下給廚師打下手的流程,否則一上去就漏了洋相,那根本就不用做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