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聲歎氣的曹丕,抬眼望向了已快三歲的長子曹睿和剛學會走路的長女曹綾(東鄉公主),還有他們美麗不可方物的母親甄姬。
“夫君,這可不像你啊。”
即使入門已滿三年,甄姬的一顰一笑,總是那麼的讓人動心,也還是如此楚楚動人。
“你不明白的……”
或者,你是最明白的。但是我並不想讓你明白的說出來,因為我不願意聽到袁家的往事,或者是你先夫的過去。
甄宓算不上多麼聰慧,可當曹丕一次次地表達了不想讓她參與的意思之後,她要是還不能明白,那就純屬沒長腦子了。
她也隻好微微一笑,沒有再多提半個字。
畢竟自己的身份確實不尷不尬,雖然已為對方生下了一兒一女,可終究有著那麼一段袁家兒媳的過去。
曹丕又長歎了一口氣,憐愛地輕撫了對方的頭發,柔聲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就當我自私好了。”
甄姬迅速地點了幾下頭,又福了福身,依舊保持微笑:“祝夫君諸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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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麵的地點被選在了曹操新建的園子裏,而關於這個園子還有一個典故。
“方建此苑時,父親在門上寫了個‘活’字,一開始眾人不解其意,直到楊修越眾而出言道:門內有活乃闊也,丞相是嫌爾等園門開的太大,需要改窄一些。”
路上曹丕如是說道。
“他這是作死啊,還是說他不知道許攸當年是怎麼死的?”
這話衝口而出,林家仁狂開上帝視角。
曹丕也是愣了半晌,才疑惑道:“許攸?他不是暴斃而亡的麼?”
看來此事若不是記載有誤,就是連曹丕都被蒙在了鼓裏。
“哦,是麼?我怎麼聽說是許攸居功自傲的態度,以及仗著自己是令尊之舊相識而肆無忌憚放浪了形骸,令尊因而不滿因此才……嘿嘿,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也許是先生你想多了吧。”
其實曹丕心裏也在打鼓,現在想來林家仁說的可也在理啊,知子莫若父,可相對的,知父也莫若子啊,曹操是何許人也,他還能不清楚?
別看“闊”之事件,曹操是讚賞了楊修的,可其後的升官可是很有蹊蹺的,擢升進入丞相府倒是不假,可擺明了就是投閑置散的職位也是真的。
有可能,大大的有可能,父親對這種讓他不爽讓他不好下台的家夥,哼哼……
經林家仁這麼無心一點,曹丕頓覺前路寬廣了不少,要知道楊修可是曹植的重要智囊,若其不受曹操待見,那自己也就要輕鬆多了。
“唉我說子桓你啊,別老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麼?當我是朋友的話就說出來吧。嗯嗯,先聲明一點啊,我其實基本上也能猜到你在煩什麼,但是我可不想步許攸的後塵,所以我不說!”
“嗬嗬,林先生,但講無妨嘛。”
真奇怪,哪有人開誠布公到這種地步的,林家仁怕是連自己的心聲都給吐露出來了吧?曹丕總覺得,這人老是一副事不關己又無所謂的態度,反倒讓自己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袁家故事罷了,又或者是我在荊州之所見?我看丞相的年紀也不小了,到現在也沒個立嗣的舉動,恐怕還是在頭疼到底該選誰吧?”
“先生真是一針見血!”
“別…我隻是聽司馬二公子提起過罷了,再說了這也不難猜,明眼人不都能看出來麼?”難不成我還能猜你房事不順,又或者夫妻吵架?
“唉,也對,此事天下人所共知。至於兄弟相爭,又有誰真的想?無非就是你逼我我逼你,從前無憂的生活也回不去了……”
“我說子桓,正所謂‘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看開些你會活得更自在,每天憂心忡忡的,也無濟於事啊。”
林家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門擠了腦袋,居然跟曹丕大談起了人生哲學。
“可是我會怕,我怕見到父親失望的眼神,我怕受到周遭人們的冷嘲熱諷,我更怕將來一無所有。那種連自己所珍視的東西也不能保護的感覺,你能懂麼?”
平時絕不敢在人前提起的東西,索性一股腦說了出來,曹丕也很難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他隻覺得麵前的這個人,是能讓他安心傾述的對象,也是少數能夠真正關心他,觸及到他內心深處本源的知己。
“因為太過在意得失,所以才會畏手畏腳,所以才會不快樂。可是,當你真正得到了你想要的事物的時候,你又會被它所帶來的責任和壓力所驅使,反倒會冷落了你一開始所珍視的東西,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