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上旨意,婚嫁禮儀一切從簡,那薛府其實沒什麼好準備的。況且,按照薛府雞飛狗跳的狀況,也湊不出什麼豐厚的嫁妝。
芷蘭在閨閣中收拾衣裳,準備整理行裝搬到所謂的“丈夫”家中。整個上午,她都沉默不語,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
魯夫人一旁指揮婢女收拾嫁妝,轉頭看到女兒憂心忡忡的模樣,還以為女兒不懂出嫁之事而煩憂。
她悄然上前,輕聲安慰到:“女兒家長大了總要出嫁,即使你父親還在府內,也會在你十五歲及笄安排一門好的親事。侍奉夫君,溫柔體貼些,凡是順從著就是了。恪守閨訓,持家有道……”
“娘,我不是擔心這些。”芷蘭製止了魯夫人的婚前教育課程。
“那……”魯夫人思索了一會,又道:“王上仁慈,我們薛家得到寬恕,理應感恩的。你也別多疑。”
“王上是真的仁慈嗎?人心叵測。”芷蘭很懷疑。
作為君主善用權謀之術,做事總有他的理由。僅僅是為了彰顯新王的仁慈,無需拿她開刀,滿朝都是範例。
“蘭兒……你怎麼能罔議王上呢。”魯夫人思想古板,一聽到芷蘭的話語立即黑麵,她嚴肅地訓話:“你父親私通外敵,那是多大的罪名,把我們薛府抄家滅族都不為過。王上對我們薛家,那是寬宏大量。”
“唉……我怕事情沒這麼簡單,甚至人家早有意中人,一見我就‘say no’了。”說不通,芷蘭無語,更多的是無奈。
“蘭兒,別憂心太多,廉將軍忠君愛國,那是有名的正人君子,理應不會虧待你的。”魯夫人歎了口氣,“本應讓你風光出嫁,但這境況,娘也隻能為你備上這幾箱嫁妝。”
芷蘭扭頭看了一下那幾個木箱子,厚厚的都是不值錢的衣裳,翻箱倒櫃找出來的一些金銀首飾,還小心翼翼地放到箱底,以防家仆趁亂搜刮清得一幹二淨。
“娘,休息會吧。這些衣裳首飾留著你自己用。”芷蘭不忍心,把裝到箱子裏頭的東西翻出來,塞到魯夫人的手上。
芷蘭安慰道:“我在廉府過日子,什麼都不缺。反倒是娘,王上一日沒有旨意都不能外出。這些首飾,娘留在身邊吧。若是家仆們不懂事,你也別和自己慪氣,就賞他們些玩意兒,也讓日子沒這麼苦悶。房價還能飆升,這些首飾也不保值。”
“不行,不行的。”魯夫人連連推說,“女人家沒些好嫁妝,會讓夫家看不起的。這些年也是清苦日子,娘也習慣了,留著金銀也沒什麼用處。還是你帶著吧。”
芷蘭越聽越心痛,淒然喚道:“娘……”
雖不是自己親娘,但這血脈情緣還是流淌著。她喊著喊著“娘”,還真把魯夫人當親娘了。
“好了好了,別掛心娘。”魯夫人寵愛地撫摸著芷蘭柔順的長發,隨後從自己纖細的手腕脫下一副手鐲,套到了芷蘭的手裏。
“這是娘當年陪嫁的首飾,是魯家代代傳來的玉石手鐲。有些年份了,玉石沉色。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戴著,想娘的時候就看看手鐲,漸漸就習慣了。”魯夫人溫言安慰,眼中卻早已噙滿淚水,“將軍若待你好,記得讓人傳話一聲,讓娘也高興;將軍若打罵你欺負你,也……讓人傳話一聲,娘給你出主意。娘……拚一條命也找人說話去。”
說完,魯夫人已經忍不住吚吚嗚嗚地哭了起來。
“娘……”芷蘭不禁也淚流滿麵,抱著魯夫人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