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走後,廉莑剛想過去落梅院,韓管事已經小跑過來報告:“大人,不好。夏姬夫人自盡了。”
廉莑有些吃驚。他都還沒下令動手,夏姬倒已自裁了事。
“何時的事情?”廉莑問了一句。
韓管事隨機答道:“今日一早,看守的奴仆聽得一聲巨響,便見夏姬撞牆尋死。一探氣息,真的是死了。”他看了廉莑一眼,又小心地回答道:“奴仆們在牢房內找到這條絲絹,血書著一些字,大人是否需過目一下。”
廉莑一把抓過絲絹,隻見上頭用血寫著一行字“亂世無情,君恩易斷,今生恨多,來世再緣。”
夏姬至死還是放不下廉莑。罵了也罷,恨了也罷,就算今生鬧得相互怨恨,還是期盼這來世的緣分。說到底,她還是深愛著自己的丈夫。
這般情誼本是讓人動容,廉莑雖然在利用她卻從未虧待過她,說起來也是因為對她存著一份感情。隻不過此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廉莑對她的愧疚之情隨著未出生的孩子一同消亡。
廉莑隻看了一眼,隨手就把手絹摔落在地上,然後邁步走開。韓管事瞧了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來到落梅院前,依舊是宛兒出來回話,“大人,夫人還是不願見。”
“嗯。”廉莑並沒怎麼說話,眺望著緊閉的木窗沉吟了一會,便緩緩地離開。
宛兒長歎了一口氣,回到落梅院內看見芷蘭凝視著窗外,卻依舊是一副傷痛的模樣。
“小姐,這是何苦。罪不在大人身上。”宛兒輕聲勸說。
她也不曉得為何芷蘭不願再見廉莑,自從失子之後芷蘭甚至對著她都很少說話。隻是日子總要過得,宛兒擔心的是廉莑與芷蘭自此生出了間隙。多少女子因為忽視丈夫而失去了寵愛,從而一蹶不振。她在薛府的時候看過不少,更不願芷蘭最終也走上這條路子。
芷蘭低頭不語,宛兒的擔心她是知曉的,但事情沒有宛兒所知道般的簡單。
的確,罪不全在廉莑身上,可是又如何能說與他無關。自己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他,就盼著能夫妻同心。他有他的私心,有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亦無所謂,畢竟相處時間還短,她相信終有一日於他會相信她,把她當成真正的伴侶。可是,原來都不過是自己的天真幻象而已。為何會這般想法,還源自於前日她偷偷到牢房見過夏姬。
廉莑本是不許她到牢房,宛兒亦是怕夏姬再次害了她。那次,芷蘭避開了兩人偷偷到了牢房,總歸想要問個明白。
“為何?”跟牢房的守衛打過招呼後,芷蘭到了關押夏姬的牢房門前。
夏姬倒也沒有隱瞞,淡淡地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
芷蘭越聽越心驚。她曾猜測夏姬是齊人,卻沒料到盡然牽扯到齊國貴族的身份,甚至還牽涉到洛恒公這等人。她本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才害得沒了孩子,沒想過竟然也有廉莑縱容的緣故。
“是你害了我沒了家沒了國,我不過讓你沒了一個孩子,也算公平吧。”夏姬淡淡地說道,似乎在談著一場普通的交易。
芷蘭一時語塞,頓了一下才說道:“孩子無辜,你這把也太狠心了。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要是你能直白告知困難,我或許還會想想法子。你這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