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莑吃了一驚,愣著盯著薛冉。
自己的父親並非被人所殺,薛冉到底想說些什麼?
薛冉沒有理會廉莑的驚訝,繼續說道:“靈王必敗,廉櫻是知曉的。為免連累了你,他才選擇了這條路,並在臨終之際囑咐我好好看住你,別讓廉家的唯一血脈都就此斷絕。唉……我多方阻撓不讓你入朝,就是怕你重蹈覆轍,沒想到你還是一意孤行,還當上了將軍,走回你父親的老路。再這樣下去,我怕到了黃泉路上,無法給你父親交代。”
廉莑蹙著眉頭,一麵疑惑,卻並未說什麼。
薛冉正想說話,突然猛地咳嗽,身子一陣陣抽搐,甚至還咳出血來。芷蘭擔憂,拿出手帕送到他麵前,有輕輕地替他撫著背部。
“愧對你了。”薛冉緩過氣來,突然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芷蘭一愣,微微低頭苦笑。
什麼愧對。魯夫人和女兒受了多少苦日子,即使他是真心愧疚母女倆卻也已經遲了十多年。隻不過麵前對著是即將消亡的人,再多的責怪,芷蘭也不願意說出口而已。
薛冉抬頭凝視著廉莑,一字一句地叮囑:“保存自己,離開王上。”
廉莑沉默了好一會,才問了一句:“怎知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薛冉微微搖搖頭,苦笑說道:“不必相信,我隻是盡可能把要說的話說完罷了。決定仍在你的手中。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曉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趙王多疑,先王和現在的王上都是如此。你要小心。”
廉莑沉吟了好一會,突然一個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芷蘭看了一眼薛冉,見他已垂下頭躺倒在床上,亦不勸阻廉莑亦不多說什麼。大概是了了自己的心願,他終於可以安心上路了。
芷蘭起身,輕聲說了句:“謝謝”。隨即小跑跟上了廉莑。
守護在門前的衛國見芷蘭出來,身子微微一陣,正向向前的腳步卻因想起了什麼而突然止住。
“小姐,保重。”衛國低頭說了一句,隨即轉身回到房間照料薛冉。
看著他緩緩地關上房門,芷蘭思緒萬千。對著這個男人,一下子說不清是愧疚還是感激。若是前芷蘭小姐,或許會激動得哭倒在這人眼前吧,可惜自己不是她。即使衛國對“芷蘭”又再多的情義,她也無法回報。現在,在自己的心目中,廉莑才是最重要的。
芷蘭回過頭來,朝著廉莑離開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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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內,趙王震怒,一甩手將滿滿一桌子的折子都甩到了地上。
“混賬。”趙王怒氣衝衝大聲喝了一句,一眾侍候的奴才們立即跪倒在地上。
相如微微傾身,撿起地上的折子送回書案上,輕聲對著趙王勸說:“趙括無能,死有餘辜。趙王按理處置即可,不必動怒傷了自己身子”
“死了又何用,能換來千萬士兵的性命嗎?”趙王一甩袖子罵道,麵上已是被氣得潮紅。王上如此動怒,事情就源於一份敗陣的折子。
原來,趙王本對趙括寄予厚望,希望能趁此機會讓自己親手提拔的趙括代替廉莑的位置。不料趙括僅是個會說不會說的小人。在趙王麵前,他信誓旦旦地說定會取得勝利而回,若是敗陣以死謝罪。可是趙括本就不具備實戰的經驗,更無領兵的才能。他一到前線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同理論,完全不理會前線將領們的勸阻,硬是要急著領兵出征。這下可好了,正中了秦軍的下懷。趙國軍隊浩浩蕩蕩的出陣,秦軍立馬三麵包圍,把趙軍殺得狼狽不堪,連帶著趙括都以敗家之犬的姿勢急忙忙地跑回城內。趙軍死傷無數,兵力大幅度削減不用說。而將士們本就因廉莑的離去而士氣低落,新將領軍第一場戰事就慘不忍睹,軍營內到處都是怨聲載道,恨不得立即就回城看望一家老小算了。趙括這下子才看清楚戰爭的殘酷,連連敗陣,的確不好回報王上。但自己的性命亦是重要,沒法子之際,隻好在折子上諸多理由,懇請趙王派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