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卓棠(1 / 3)

卓棠最討厭參加宴會,尤以這種政府舉辦的打著招商的名號的晚宴為甚。

為什麼?

——因為它要求每個嘉賓入場簽到。

這也沒什麼。可是為什麼要用毛筆來簽到?難道不知道他毛筆字醜到見不得人麼?尤其是入目皆是一片龍飛鳳舞的大字,他那個叫鬱悶啊!

春蚓秋蛇般得寫下卓棠兩個字後,他連看一眼自己寫的字的勇氣都沒有,直起腰,筆一撒,就要邁開腳步往裏走。眼角卻看見力透紙背的三個俊秀大字——許一航。

卓棠一愣,同名同姓吧?他感到胸口悶悶的,微微鬆了鬆領結。

大學的時候曾經提起自己少時曾在機關大院裏住過好幾年,引得幾個南方室友羨慕不已。

在他們想來,住在大院裏,那應該是呼朋引伴好不愜意的一段童年生活吧。

其實不然。

那時候和卓棠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隻有一個許一航,其他的不是太大便是太小,根本玩不到一起。

媽媽那時候是婦聯的幹部,平日裏最以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為樂趣,尤其是那家獨住一棟小樓的許家。

——許家兩夫妻現在不吵架了,據說是要離婚了!

男人呐,個個靠不牢,你看才半年不到,就娶了一個女人回來,喲,怎麼還帶了個拖油瓶?

在這風言風語裏,許家卻官路亨通,扶搖直上,背後的議論聲自然也小了許多。

那時候兩家爸爸是一個單位的上下級,自然是鼓勵他們玩在一起的。

但是他不喜歡許一航,或者說是討厭的。他討厭許一航的最大原因,隻是因為許一航太過出色,他比不過他。

不懂事的時候覺得沒什麼,許一航成績好,他成績也不錯;許一航跳級,他也跟著跳級。那時候爸爸媽媽是極以他為自豪的,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世界最優秀的人。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挫折感越來越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以前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人,怎麼會那麼傻呢。那個許一航,也並沒有特別用功地去學,但卻是每次都考第一名,他拚了命地複習,也趕不上。

自尊心使他不想認輸,可現實太殘酷,他不服都不行。他這輩子第一次所受到的挫折,就是許一航給他的。

“阿棠?”有人打斷他的回憶,從後麵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西裝革履,溫文爾雅,可不就是那個許一航?

他一時呆愣,不知道該用怎麼表情來麵對,對麵的人就笑著遞過一杯酒給他,“不認得我了?許一航。”

“你小子!”他終於找回表情,“這也怪不得我,我們都多少年沒見了?”

“是好多年了。你怎麼樣?”

卓棠雙手一攤,“你也看見了,就這樣!混著唄!”

正說著,一航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電話,說了一句抱歉便走到一邊人少處接聽。

這個電話打了許久,卓棠看著角落裏的一航蹙眉揚眉,淺笑大笑,心裏嘀咕一聲:還以為你許一航不食人間煙火,原來也和我們一樣!

講完電話走過來,卓棠說了一句:“女朋友?”

一航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味他的話,過了好一會,才回答:“是妹妹。”

“哦!”卓棠笑起來,“你那條小尾巴,那個小胖妞,叫什麼來著?”

“你倒是還記得她。”一航笑開,“染笙,章染笙。”

“可不是!”

那時候染笙媽媽剛嫁過來,正帶著小染笙訪鄰居,卓棠放學回來,看見客廳裏坐了兩個人。媽媽看到他,對他說:“阿棠,快叫阿姨。”

染笙的媽媽也敦促坐在一邊玩手指的小染笙,“染笙叫哥哥。”

她看到他放下書包,隻問了一句:“你們放學了嗎?”

“是啊!”他抹抹汗,拿起茶幾上的涼開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