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停下擺動的腦袋,沒說話,隻是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凱斯”,手指一曲,捏著凱斯那幾根雞爪子一樣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臉上。
“凱斯”幽幽的歎了口氣,喃喃的說:“想不到,你這個男人,竟然是我這輩子的克星……”說完這句話,“凱斯”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默默地落了好一會兒淚,凱斯才又說:“我這次在這裏犯下的事不小,回到美國,也不知道會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如果還有可能,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虎子“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一把摟住“凱斯”,死死地摟著,嘶啞的嚎叫著:“我願意等你……我等你……”
“凱斯”任由虎子緊緊地摟著,就像一塊堅冰,慢慢的被火焰融化了一般。
這時,那個短頭發的便裝女子,站了起來,淡淡的說:“對不起,虎子先生,凱斯小姐,我們得走了,再晚了,會誤了班機的……”
朱笑東很是心痛,恨不得打開“凱斯”的手銬,讓她就這麼留下來,陪著虎子,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是在“演戲”,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戲,演得再好,都終有個結局,再說,這世上的事情,不是誰都能想當然。
戲,畢竟是戲,自己不可能,沒辦法,也沒那個能力,可以改變這個結局。
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或者,這就是虎子的命。
“凱斯”輕輕地,慢慢的推開虎子,低聲說道:“虎子,好好的保重,我……該走了……”
虎子死死地盯著“凱斯”,嘶聲說:“我等你……”
“凱斯”流著淚,微笑著不住的點頭,那團堅冰,終於融化得一幹二淨:“我記著的……”說著慢慢地站了起來,盯著虎子,一步一步往後退,退一步便灑落一地淚水。
這場景,比白娘子要進雷峰塔前,和許大官人生離死別那一刻,還要讓人柔腸百結,還要讓人肝腸寸斷,還要讓人不堪忍受。
那短發便裝的女子,見“凱斯”依依不舍,場麵又慘不忍睹,忍不住紅著眼睛,過來拉“凱斯”想要快點離開這慘絕人寰的傷心之地。
“凱斯”跟著那女子倒退了幾步,突然間掙脫那女子,疾步走到虎子麵前,雙手從虎子的頭上攏了下去,抱著虎子的腦袋,在虎子的嘴上,使勁的吻了下去。
朱笑東在這一刻,突然好像意識到什麼,但是在一瞬間好像又忘記了。
反正在這一刻,天地之間就好像沒有了時間一樣,萬事萬物都停止在這一刻,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靜止了。
過了很久,“凱斯”才鬆開虎子,決絕的看了虎子一眼,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隻是這時,“凱斯”的步伐,盡然顯得有些蹣跚,完全沒有朱曉東印象裏的那種堅定,沉實的勃發英姿。
跟著過來在門外等候的楊薇,也忍不住捂著嘴,默默地跟著流淚。
看著“凱斯”出了病房的門,虎子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嘶聲嚎著:“凱斯……”
朱笑東一把拉住虎子,不讓他跟著出去,虎子的力氣本來就大,隻輕輕一推,就推開朱笑東,然後發了瘋一般,撲到門外。
“凱斯”被那短發女子拉著,聽到虎子的叫聲,慢慢的定住了身子,但是,卻沒敢回頭過來,稍停了片刻,“凱斯”又慢慢地抬腳往前走去。
走道上,有幾個出來看熱鬧的病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都駐足回頭,盯著虎子。
虎子發了瘋一般,往前跑了幾步,又往回跑,見到朱笑東,二話不說,抱起朱笑東的左手,看了看,又“呼”的一下扔開。
一轉頭,見楊薇捂著嘴,在流淚,當下走到楊薇麵前,沙啞著聲音,說:“嫂子,求你……嫂子……快給我……”
楊薇搖搖頭,不明白虎子的意思,見虎子流著淚不住的求著自己,又不知道虎子要什麼,隻道虎子是受刺激過度,神誌不清,楊薇更是痛哭起來。
看熱鬧的幾個人,見虎子狀似發瘋,也忍不住搖頭歎息。
見楊薇不肯,虎子又轉頭去看胖子,胖子雖然沒流眼淚,但一張臉早顯得比虎子還傷感。
虎子看了胖子的一雙手,突然又轉身,“啪嗒”一聲,跪在楊薇麵前,伸出雙手,用沙啞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喊道:“嫂子……求求你……給我……我給你磕頭……”說著,虎子真的就跟楊薇磕起頭來,而且,磕的是響頭,磕得“蓬蓬……”直響,沒幾下,虎子的額頭便磕得流出了血來。
朱笑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看看楊薇的手,馬上就明白過來,虎子想要楊薇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於是趕緊一邊拉住虎子,一邊對楊薇喊:“戒指,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快取下來,給虎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