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壯觀得可怕。
今日天氣依然十分炎熱，太陽已經變成了一個火熱的魔球，不斷散發出滾滾熱浪，大地也刮著陣陣熱風，蒸騰著天地，知了拚命的叫，狗吐出的舌頭都快收不回嘴裏去，人隻要走在路上就汗透薄衣。
已經有多久沒有下雨了？
這兒太需要一場雨了！
胡一清隻用了半個小時就趕到了下泉水源廠。這段路他一般半個月才會跑一次，視察水源情況，同時看看木子湖沿湖風景，平時行程都是一個小時左右，但今天事發突然，而且情勢危急，隻好火急火燎地趕，沿路都超速了幾次。
錢明、孫堅、陳新民、毛德彪，下泉水源長檢測室一共四個員工全部到齊了，都緊張地坐在那裏，人人手裏一把大蒲扇，拚命地扇著，即使如此，四人臉上還是不停地淌著汗。
胡一清一走進來，錢明等四人馬上站了起來。
“主任您來了！”錢明不安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趕快彙報一下！”胡一清一屁股坐在一張木椅上，“咯吱”一聲，木椅搖晃了幾下。胡一清五短身材，但肥肚胖臀，圓臉寬肩，看上去福抖抖的。他這體型往一把小木椅上一擱，就差地震了。
陳新民、毛德彪過來給主任扇風驅熱，錢明和孫堅在一旁彙報。
“這麼說水源確實已經被嚴重汙染了？”胡一清臉色凝重，心情沉重地問。
“主任，確實是這樣！”錢明回答。
“原因找到沒有？”胡一清問。
“最重要的汙染原因是水源地附近突然集聚了大規模的藍藻，這些藍藻在高溫烘烤下極易腐敗發臭，釋放大量的氮和氧，導致水源嚴重富營養化，造成汙染。”錢明說。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水裏的硝酸、磷、鉛等物質大量增加，導致水質惡化。”孫堅補充道。
“你認為這是暫時的、偶然的？還是會持續一段時間？”胡一清繼續問道。
“主任，這次恐怕不比去年了！去年那次水質惡化隻有兩天，經過我們迅速打撈藍藻，同時加大淨化劑和消毒劑的使用，並在出水前延長水源沉澱時間，汙染問題得到了及時解決。但這次我估計要嚴重得多。”錢明說。
“是啊，去年當時還下了好幾天的大雨呢！雨水的稀釋作用也很重要的。”孫堅繼續補充。
胡一清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水源廠前麵一個小高台上，在這個高台上能夠遠眺水源廠周圍一帶的環境。胡一清這麼一站上去，這麼一張目一看，直把他看得心驚肉跳、膽顫心驚、驚恐不已！
隻見水源廠周圍方圓一公裏的地方，飄滿了黑綠、墨綠、淺綠等深淺不一的藍藻，一團簇擁著一團，一團推動著一團，在陣陣熱風的吹拂下漂浮移動；一團一團藍藻之間，幾乎沒有空隙，就像一塊巨大的天幕嚴嚴實實地把需要氧氣的水源緊閉在黑暗裏；而更遠處，仿佛也是一片綠色！
胡一清臉上的汗如同瓢潑大雨一般嘩而下。是緊張也是悶熱。
如果真能下這麼一場大雨該多好啊！胡一清心想。
一陣緊急刹車時在水源廠門口響起。
“去看看是誰！”胡一清吩咐道。
毛德彪迅速跑了出去。
毛德彪再進來時，身後已經跟著兩個人。
一見到這兩人，胡一清就像見到大救星一樣急忙迎了上去。
來人是自來水公司總經理吳軍和質檢科科長方天明。
“吳總啊，您來了就好了！”胡一清上去就握住吳軍的手。
“是不是水源被汙染了？”吳軍問。
“吳總啊，已經不是那麼簡單了！來，你們過來看！”胡一清邊說邊把吳軍和方天明帶到那個小高台上。
密密麻麻的藍藻，浩浩蕩蕩，十分壯觀，壯觀得可怕！
但吳軍看了之後卻倒吸了一口透骨的涼氣！
“吳總，事情很嚴重！”方天明說。
“我知道，咱們先開個碰頭會！”吳軍說。
緊急會議就在下泉水源長簡陋的辦公室召開了。
“老胡，你有什麼看法？”吳軍問。
“吳總，我的建議是第一步趕緊找人打撈藍藻，盡快將水源口附近的藍藻打撈幹淨；第二步，緊急調用一批汙水處理設備和大批消毒劑、淨化劑，直接投放到水源口附近，迅速排汙、除異味、祛氮磷，最快速度淨化水源。”胡一清說。
“方科長，你的意見呢？”吳軍接著問方天明。
“我讚同老胡的建議！這是當務之急的事情！藍藻不除，湖水永遠都不會幹淨的！如果任由藍藻蔓延下去，木子湖的湖水就會變成一湖死水，到時候，整個城市用水估計大半都得出問題了！”
“那好，老胡，你負責找人打撈藍藻，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方科長，你這段時間就盯在這裏，隨時監測水質變化情況；我馬上安排給你們調設備和物資！”吳軍果斷地下了命令。
“全市兩百多萬人口的生活用水問題都寄托在我們身上，馮市長今天一早就打電話叫我督促處理好用水問題，我原來也以為隻是偶發事件，某個環節出了問題而已，現在看來形勢要比我估計的嚴峻得多！搞不好會導致一場嚴重的水汙染事件，如果那樣將會對整個城市生活造成嚴重影響！因此，從現在起，所有人保持手機24小時暢通，取消一切休假，全力以赴解決這次出現的問題！”吳軍鄭重地說，語氣十分嚴肅。
“你們現在就開始安排各自的工作，我馬上去向馮市長彙報！”吳軍說完就走出辦公室，鑽進轎車，一溜煙地直奔市政府。
23、停課還是上學。
肖麗剛到學校，就接到通知，說學校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會議由校長王飛親自主持。
大大小小的學校各級領導全都到齊了，擠滿了會議室。
肖麗找了地方坐了下來，旁邊剛好是高三（8）班的呂老師。
“什麼緊急會議？”肖麗悄悄地問呂老師。
“好像是關於聽課的問題？”呂老師說。
“為什麼停課？”肖麗奇怪地問。眼下正是高考衝刺時刻，怎麼能停課呢？
“好像是……”呂老師低聲地說。
主席台上王飛開始講話了：“同誌們，靜一靜，靜一靜！馬上開始開會了！”
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同誌們好！之所以在高考備戰這個關鍵時刻耽誤大家的時間來召開這個緊急會議，是因為目前學校發生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學生的學習生活，甚至影響到高考備考。這個事情我想大家都有所耳聞，就是一連幾天的自來水發黃發臭事件。”
會議室開始有人悄悄議論了。
肖麗也知道這個事情，她本來想去市汙水處理辦公室反映一下的，因為她是那裏的顧問，剛好昨天馮舜天邀請吃飯，所以就直接向馮舜天反映了。
“起初呢，我也以為隻是偶發事件，可能是某個地方的汙水管壞了，或者是自來水廠某個機器壞了，甚至也有可能是我們學校自己的問題。但是經過學校安排專人的全麵檢查後，我們自身是沒有問題的，問題一定出在外麵！我也打電話給自來水公司了，到現在還沒有明確的答複！”
“校長，自來水公司什麼時候能給答複呢？”一個老師問。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得問市長去，是不是？”王飛瞟了一眼那個提問的老師，繼續自己的話題，“現在看來，這個自來水發黃發臭問題已經不是偶發事件了，很可能是一次比較嚴重的水汙染事件，因為不止是我們學校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好幾所學校都發生了這樣的問題。這個發黃發臭的自來水我不知道在坐的各位老師有沒有去聞過、用過、喝過？”
“現在我們都在用礦泉水。”一個老師回答。
“看來老師們自己都知道這個自來水是不能用的了。我們不能用，學生們也不能用。我聽說很多住讀的學生已經幾天沒有洗澡了，有些學生連洗臉刷牙都免了，昨天我去學生宿舍檢查，裏麵都是一股悶臭味。這樣的環境怎麼能讓學生們學習好、生活好呢？”
“學校應該給學生購買桶裝礦泉水備用。”又有一個老師說。
“學校是本來是有這方麵打算的，你看現在學校食堂都是用礦泉水煮飯燒菜的，你知道一天要用掉多少桶礦泉水嗎？一天要用掉幾百桶啊！無形之間一天就要多花出一萬多元！這些錢花得讓人心痛啊！如果要給全校學生也提供礦泉水的話，恐怕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學校財政壓力很大啊！”
“不然怎麼辦，總得喝水、吃飯、洗澡、刷牙的。”另一個老師說。
“這就是我召集大家開會的原因。”王飛說，“我想，在自來水公司沒有解決問題之前，是不是可以暫時停課，讓學生們回家自學，等問題解決了再返校。至於高考的學生，現在也進入了自我溫習、自我調整的最後階段，也是可以在家裏複習的。”
“校長，你的意思是學校停課？”肖麗站起來問。
“沒錯，我想停課是解決目前問題一個比較妥當的辦法。”王飛說。
“我不建議停課！”肖麗說。
“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嗎？”王飛反問。
“當然有！”肖麗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來，“第一，如果真是自來水汙染的話，那麼不僅學校，全市大部分家庭都會發生自來水汙染，學生們回家同樣解決不了用水問題；第二，目前是學校高考和期末考試的關鍵時刻，一旦停課，對學生們的備考肯定會造成很大影響，尤其是高考，雖說考生也可以在家裏備考，但是離開了學校這個環境，備考的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第三，如果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決問題，如果一個月不能解決，那麼豈不是今年的假期從現在就開始了？第四，學校應該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場所，人群高度集中，反而比較好解決問題，一旦放假，恐怕會造成學生和家庭的恐慌。”
“肖老師說的對！”呂老師帶頭鼓起掌來。
“我也不讚成停課。”一個老師說。
“現在正是考驗學校領導解決危機問題的能力的時候，我覺得學校應該拿出一種博大胸懷、一種自我犧牲、一種現實教育的精神來！這個時候，學校應該全力解決水危機問題，隻要學生在學校，我們就要解決他們的用水問題。”肖麗說。
“全校三千多學生，你知道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字嗎？”王飛有些氣惱地問。
“我相信危機時刻，學生們比我們更懂得珍惜節約，更會用好每一滴水。我們可以好好算一算，其實每天的支出並不大，但是意義卻很大！”肖麗繼續說。
“我們讚同肖老師的意見，繼續上學！”老師們紛紛表決。
“最好還是好好談論一下吧！”也有老師有些顧慮。
“而且我相信不論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問題，政府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最快速度解決的。也許很快就會有官方的報道和解決辦法公布於眾，我們要做的就是守好學校這塊教育陣地，讓每一個學生得到最好的照顧和教育。”肖麗邊說邊懇切地望著王飛，她希望王飛能做出一個明智的決定。
“本來呢，我的意見是傾向停課的，因為考慮到學校管理和財政問題。不過既然大家都覺得應該繼續上學，那麼我就來一次民主表決吧，好不好？”王飛征詢大家的意見。
“我同意上學！”肖麗第一個舉手。
“我也同意！”呂老師也舉起手。
“我同意！”
“我同意！”
大部分老師選擇了繼續上學。
“既然大家都覺得應該上學，那麼學校就承擔起這個責任來，讓每一個學生都能用上幹淨健康的水！”王飛一邊表態，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24、企業的選擇。
新區得力公司。
女生宿舍樓。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熄燈睡覺了。
小芳和小麗一人擰了一桶5公升的康師傅礦泉水回來。
“這超市老板也太黑了，昨天這樣一桶水才七塊八，今天就長到十塊了！”小麗往床上一坐，氣呼地說。
“有什麼辦法呢，不是說無奸不商嗎？商人都是無利不往的，現在廠裏自來水被汙染了，員工都沒水喝、沒水用了，隻好去超市買水了。這些老板一看生意這麼好，不抬價才怪！”小芳坐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擰開礦泉水，倒了一杯，猛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