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如臥刀鋒,每時每刻慢慢割著他的心,這樣的煎熬持續了三天。這三天裏麵具人幾乎沒有休息,隻要一闔上眼,與小洛曾經的一幕幕就會出現在夢裏,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她早已在他心裏紮了根。
他跟城中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是招募而來,是自小便跟著城主。過著像動物一樣日子,每天都要承受著近乎折磨的訓練,然後跟自己朝夕相處的人一搏死活。不是殺死別人,便是被人殺死,看著跟他一樣的幾十個孩子先後死去,最後隻剩下他們寥寥數人,他的心都從未痛過。
因為他有自己的目的,為了那個信念,他必須借助城主的勢力,所以再多苦他也不覺得,再多離別他的心也未起波瀾。然而如今,他麻木的心好像突然活了,那裏再無法像過去一般,保持近乎冷酷的平靜。
麵具人再一次從無眠的榻上爬起身,從來對四季交替不敏感的他,忽然感覺滿室的窒悶,他走到窗前煩躁的推開窗。
窗外,天空呈現出魚肚白,不知是日光還是月光的清白,灑向人間,若有似無的晨風,輕輕婆娑著園中的梧桐,發出謹慎的輕響,似是被他臉上的騰騰殺氣嚇住了。
已經三天了,為什麼城主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他壓根就沒想放過小洛?他的手緊緊握住窗沿抬起頭,望著上方那清白模糊的世界,心中默然道,我在這裏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被殺了!
他想去找城主要人,想要跟綁架小洛的人拚個你死我活,然而卻始終沒有足夠的勇氣付諸行動。
他派去盯著城主和那個人的人,傳回口信說,他們一直沒有接觸過小洛,那她就有可能還活著,自己貿然行動也許真的會害死她。
小洛!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木質的窗欞在他手中發出‘咯咯’的輕響,我快要瘋了,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我心中的窩火你可知道!
可是我若去了,能搶在他們殺死你之前,趕到你身邊嗎?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第四日的天光,在他無休無止地彷徨煎熬中,慢慢亮起來。
一隻嫩黃的鸝鳥,無聲無息地落在他手邊的窗前,歪著小腦袋看他。他麵上緊繃的神情一鬆,急切地伸手向鳥兒抓去,那隻黃鸝竟不躲不避,乖乖地被他抓在手中。
麵具人將鳥兒抓起翻過來,它嫩黃的小爪子上,用紅線綁著根筆管粗細的小筒子,他取下小筒後將鳥兒放走了。
打開筒蓋,他從裏麵取出一截卷著的字條,展開看上麵的字。不知寫了什麼,他多日焦灼苦惱的臉上,竟然微微露出一絲喜色。
‘吱呀’院門恰在此時,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響動,麵具人迅速轉頭移開窗前,隱去了滿麵的焦灼,換上一貫冷冰冰的麵孔。隨意地拿起屏風上的外衣,裝作剛剛起身,有條不紊地穿著。
房門輕叩三聲,在得到麵具人準許之後,一個十幾歲的青衣小廝垂首步入。行至內外室間的垂紗簾外,站定微躬身恭聲道:“小的見過副城主……,城主遣我來帶您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