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傑庸手中的弓雙龍交吻、寶石鑲目,上好的紫衫弓身、龍筋為弦,張弓的過程中會發出“嘎嘎”的聲響,可是彼岸的一對人兒聽不到這要命的聲響。
昨夜經曆的一切就像一場黑暗的噩夢,帶著巨大的悲傷和恐懼擾進小洛的心,她也如同死過一次似的,精疲力盡地靠在班傑庸溫暖而結實的胸膛裏,冷得發抖的心終於舒緩了一些。“我見到娘了……”悲傷像棉絮層層疊疊的慢慢堆積在胸口,每一個字吐出後都輕飄飄地如同一縷幽魂的歎息,“還跟她說話了,我見到她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衣服上全是血汙。”她捂著胸口滿麵的痛苦,好像那一道道的傷口轉嫁到她心上“我還背了她一段呢,就像我小時候她背我一樣。”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雖然我來的時候很堅決,卻也知道娘活著的可能不大,這些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你想象不到我當時有多麼高興,背著她滿山沒命地跑啊……,跑啊……,滿心希望能帶她走。可是……,”她的雙手無力地攤開在膝上,劉世昮隨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她殷紅的手心怵目驚心。“她卻死在了我的背上,她熱乎乎的血順著我的手臂淌下來,流得我滿手都是。”
在清白的天光下清楚的看到母親臨死前留下的鮮血,小洛再次受到親人慘死的巨大打擊,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她的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似乎想要握住什麼,卻又覺得手心空空,心內亦空空,再也忍不住洶湧襲來的淚水,“我寧願見不到她,或者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至少我能騙自己她死的時候沒有受多少罪,或者我已經盡力救她了,救不了她是我無能為力。可是她是自盡的,是為了不拖累我,這算什麼!?”她小小的臉頰突然仰起來,猩紅的眼裏溢滿的淚水隨著她仰頭的動作漾了出來,順著眼角滴在衣服上,氤氳了一片。
劉世昮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畢竟她看到的已經無力改變,他能做的隻有將放在她肩上的手滑向她的腰間,將她發抖的身體更緊地摟入懷中,而另一隻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他要給小洛提供一個支撐,讓她有足夠的力量將心中的傷痛盡情的宣泄出來。在他力道的下小洛卸下所有的戒備隱忍,放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流過她的臉龐、流入他的懷中。
林中班傑庸的箭尖本已對準小洛的胸口正待放箭,劉世昮突然將她整個人都擁入懷裏,他一側壓低的肩膀正好擋在她的胸前。班傑庸雖然能隱隱約約看到小洛的額頭,隻是這麼遠的距離,箭在飛行的過程中受到各種外在的阻擾,難免會有所偏差,那麼就有可能會傷到她身邊的劉世昮。雖然班傑庸心狠手辣,向來視人命如草芥,然而想到一旦劉世昮出事姑母在劉家的尷尬處境,他拉弓的手臂驟然失了力道。班傑庸雖鬆了拉弓的勁道,卻仍緊緊握著弓和弦,緊密關注著彼處的他們,稍有機會他隨時會再次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