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處處都是粘連的屍塊,以及被火燒過的痕跡。死的都是敵人,我們活了下來,六人之軍可不是浪得虛名。
當夜晚又一次籠罩大地,我們在寒冷中升起營火,此時外頭已降下大雪。
嚴冬再次爬上了瑞絲吉安平原,將目不能視的黑暗投到這死靈山中,漸漸吞噬這裏僅存的生氣。
白色在陰暗中悄然覆蓋了搏殺的痕跡。血水凍成了冰渣,樹枝被積雪壓彎,而我一夜無眠,隻衝這殘酷的景色幹瞪雙眼。
我無法放過外頭任何一絲風吹草動,因為再有任何疏忽都將是致命。夥伴們在溫暖的洞中休憩,我必須讓自己變得凶殘而敏銳,我相信在我鷹隼般的目光注視下,所有的偽裝都必將現出它邪惡的本質。
他尚未現身,而我也徹夜無眠。我想知道他躲在哪兒,正在醞釀什麼陰謀。但這一夜隻有強風裹挾著大雪,落在顫抖的森林。
第二天,我們繼續啟程上路,穿過丘陵與溝壑,走進其後昏暗狹窄的廊道。無盡的懸梯直通死靈山之巔。我們不斷前行,路上間或有鬼火閃耀,前路是無盡的黑暗。
我們並未遇到太多的阻攔,平衡似乎已被打破,我們不再是被獵殺的對象,而是主動加害的獵殺者,勇敢出擊,攀上高峰。每一個轉角都會看到更長的道路綿延在遠處的山脊上,而孤塔一直高懸在頭頂上方,這條罪惡之路的源頭就在那兒。
我們懷著沉重的心情向上走去,石階上遍布深紅的血跡,還有一道紅色的瀑布從一旁傾瀉而下,已經流淌了不知多少年。路途上的景色透露出迷幻與恐怖,而我的心情倍感焦慮。達考拉,現在他在哪?我渴望殺了他——現在更是如此——比其他一切欲望更甚。
不久,山路又開始往下了。旋轉,旋轉,旋轉向下,燈光點點。金屬擊石的聲音從我身下傳來,那是士兵的刀劍。我們快步走上前去,躲在巨石之下。下方有兩撥人馬正處於亂鬥。
一方罩在黑色的鬥篷中,武器上繞著黑煙。另一方穿著金紅色的鬥篷,他們的劍在手裏大放光明,驅散了山間的迷霧。
梅拉妮突然驚叫起來,而我們的目光同時聚焦在其中一人。
那人披著金紅色的鬥篷,須發皆白,深紫色的鬥氣碾碎一個又一個黑夜人的骨骼。他老而精碩,雙眼炯炯有神。即使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倒下,而他本人被二十多個強大的藍級黑夜人圍攻,仍立於不敗之地。
我們的心被一股震撼攫取著,隨著一聲驚呼,盧西恩率先躥了出去,他急速穿越,離開了我們藏身的巨石。
幾乎同時,一道幽影從瀑布中閃出,降臨在老者身後。他一劍刺進了老者的後背,同時發出喋喋冷笑。我們都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怒喝,集體跑了出來。那幽影在我們當中轉了一圈,他的劍與我們一一交鋒,很快又被擊退,隱入山林當中。
盧西安來到老者麵前,替他包紮了傷勢。而我跪在他的跟前,拿出生命之水,但老者目光如炬,並嚴厲的瞪視著我。
“把這討厭的東西拿開,卡蘭希爾,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賣弄你那點小聰明。”老者嫌惡地說,隨即站了起來,強壯的雄軀就像從未受過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