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靈公主把包好的餃子放到蒸籠裏後,回眸便看見鍾逸軒的額頭上布滿了淋漓的汗珠。
她抿唇淺笑,拿起旁邊幹淨的毛巾給他擦了擦汗。
鍾逸軒衝她淺淺一笑,又低下頭去繼續搓麵粉,一邊搓粉一邊低笑道:“你也忙了一整天了,先到裏邊歇歇吧。”
若靈公主凝視著他的側臉,眸子裏蕩漾著幸福的笑意,喃喃道:“我不累。”
鍾逸軒停了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往大街左右瞧去,收回目光轉向她,低聲道:“很快就天黑了,接下來要警惕戒備,你還去歇息吧,這裏暫時交給我。”
“你就不怕我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抓了去?”若靈公主莞爾笑問。
“我……”鍾逸軒嘖了嘖舍,忽然接不上話來。
若靈公主低下頭去,繼續包餃子,輕淺笑道:“開玩笑而已,還沒到時辰了。那人傲慢至極,肯定不會輕易破壞他自己的定下的規矩。我真的不累。”
說著,她低垂眼簾,喃喃念叨:“若是一輩子能這樣,平平淡淡的,我也不會累。這個月以來,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眼看就要結束了,我不想浪費最後的光陰。”
聞言,鍾逸軒眸色變得複雜,忽然用正在搓麵粉的手握住了她手。
若靈公主微微一愣,訝然側頭看他,卻遲遲提不上聲來。
沉默了許久,鍾逸軒才偏過頭來看她,懇切道:“你不用擔心,我和毓兒都不會讓他得逞的,我們會平安帶你回去。”
若靈公主苦澀一笑,下意識縮回被他握住的手,沒有再說話,默默低頭包餃子。
她說的根本不是那個采花大盜能否得手,而是她享受與他扮演夫妻的時光。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她依然很滿足。
她不想浪費一點點與他相處的時光,她害怕待自己醒來後,他已經離開了。
她這點心思,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隻是,他不願看穿罷了。
鍾逸軒見她不再說話,也不再說話,低下頭來繼續搓麵粉。
擺放餃子的時候,若靈公主無意抬眸,瞧見了對麵酒館閣樓廂房窗戶處的百裏娉婷。
百裏娉婷見她注意到自己了,忙咧起嘴角衝她微微一笑。
若靈公主微愣,下意識伸手拽了拽鍾逸軒的衣袖,迷惑低念:“那廂房裏怎麼會多了一個姑娘?”
據她所知,這是宮若毓駐紮的房間,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而且,她從未聽聞這幹兒子何時看上了什麼女人。
鍾逸軒抬眸往上瞧去,見百裏娉婷趴在窗戶處雙手托腮眯眯笑,他也情不自禁勾起一抹歡喜的笑弧,低聲道:“你沒看得出來她像誰,她是晨兒的長女,百裏娉婷。”
聞言,若靈公主的胸口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那般,莫名的難受,許久,才應了句:“喔,原是她來了。”
這十多年來,她一心撲在這個鍾逸軒身上,幾乎快要忘記百裏騅究竟長什麼樣子了,更何況是那個見麵不多的木晨兒。
她也不知道渾身傲氣的自己,為什麼甘願癡癡糾纏一個由始至終都對自己無動於衷的男子。
或者是太過高傲,或許是不甘心吧。
當年她苦苦癡戀百裏騅三年,終究卻還是被木晨兒截了去。
她雖然始終不明白百裏騅為什麼寧願選擇木晨兒也不選擇自己,但知道自己真的無法在二人之間插足,她隻能選擇放棄。
後來,在回過的船上對鍾逸軒莫名地動了情意,她不知道是出於可憐他,還是因為得知這個男人也愛著木晨兒而且愛得很深,所以她決定征服他。
她想從他身上贏過木晨兒,結果,還是輸得一敗塗地,而且輸得很慘,仿佛被她的皇兄若不凡一語成籤。
苦苦等候了十六年,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支撐自己抵禦各種流言蜚語,僅僅是因為想贏了木晨兒嗎?
可她並非一個輸不起的人,但是,這一局,她卻明知道自己早已輸了,還是不肯離場。
鍾逸軒見她神色暗啞,動了動指頭,卻又似乎在刻意壓抑什麼,一會兒,才低聲道:“晨兒並沒有到西陵國來,娉婷是毓兒帶到淮城來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
若靈公主苦澀低笑,打趣道:“八成是看上她了,當年她母親就特別招人喜歡,她自然也不差。”
聽著她帶負氣的話,鍾逸軒動了動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繼續搓麵粉。
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逐漸稀少,聽著更聲一點一點過去,越是逼近子時,布防的人越是緊張。
隻是直到第二天天亮,那采花大盜也沒有出現,路上的行人又逐漸多了起來。
大清早的,若靈公主和鍾逸軒又忙著開店弄餃子。
今天是定下的正日,眾人的情緒難免有些緊張,畢竟這次被定的目標是皇帝最寵愛的嫡親妹妹,誰也不敢懈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