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老驥行
盡管肉身已經死去,執念不滅的刻者以亡魂之體依舊手握夢中的刻刀,他們的心閃著光,再一度展開了自己的雕刻——與其是再一度展開,倒不如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停止中斷過,他們沒有意識到死亡,持之以恒地握著那神器刻刀在或是銀山、或為火樹、又為海瀾晶體的刻物上進行令自己最為著迷的雕刻。
精神的力量是足可脫界限,幹涉到物質能量,甚至改變命運因果與太多根本的,哪怕自己的物質身軀遠去這些老人,亦或是新生鬼魂都未曾知曉,憑自己的心意,又或是溝通了這神器的器神,他們以沒有力量虛幻魂體握住了刻刀繼續在刻物之上不斷雕琢,他們已經沒有體力氣血可以揮霍了,這個時候簡直像是在以魂力雕刻,可沒有修煉過的靈魂能有多少力量?哪怕是進行靈魂交流都很是困難,強行跨越真虛那更是大消耗,正常來講他們隻是握住刻刀,魂力都該枯竭了!
但在這時諸神都矚目,還有澎湃的精神力量奔騰湧動而去,終究彙入他們脆弱的靈魂之內,鬼魂卻是顯得愈的凝實,出了尋常死者應有,這像是神的賦予,但實際上是他們自己拚搏所得,這時他們就像是一名修煉者般壓榨魂魄潛能,憑無比真摯強大的精神力量直接吸納了周圍的魂質,靈魂力量迅擴張壯大,而在這過程中他們也將刻刀不斷揮出,那光輝照蓋一切。
這是一種矛盾的存在,光芒並不強烈,卻有一種非凡的穿透性與包容性,這些老者散的是帶有自己真摯情緒的精神之光,這種光芒代表的不是生滅,他們在創造,又在消滅,這是一種變化過程,是他們重塑物體的過程,而對他們自身而言這就是再造世界的過程。
諸神都能理解這些老者的真情可帶來何種變化,他們的雕刻此時已經進行了一半,基本上都已經顯露了目標端倪,如那最初的紅祝麵對之紫金般圓球這個時候已經被近乎徹底剖開,但沒有分裂,單看這外表卻極像是被三刀切半的八分球,可在其上已經充滿了如若蛇鱗的秘紋,道道紋路如若成,比起靈蛇鱗片都要真實生動,隻憑這一點凡人雕刻家就足夠無限驕傲,但更精妙的卻是在這八分球以內竟宛若刻出了一片乾坤,其上有山嶽、河流、城池、國度,那不是多麼強大的修煉界隻是一塊尋常凡界大6而已,但對於這名老者而言可謂全部了吧,他真摯地將其刻出,一分土壤浸染一絲心血,一座座城池在球內顯出不到一寸大,可自有一股巍峨氣勢,其中貴裘王族、帶甲武士、文儒士人、黎民百姓在行走,皆若真實般。
作為凡人,這名老者將刻物刻到了連自己都無法看清的地步,若這雕塑在凡界流出,也足以作為傳世之寶,但那裏的貴族王公們至多也便是見到一座座城池顯得頗為真實,卻根本不知道那城池之內的細微竟是或走或立,或喜或悲,甚至在習武、吟誦的眾多人像,那比蟻群更細微的聚集處,事實上是大6戰場,常人看不清,但能覺那斑點被渲染出了一股悸心慘烈。
這雕塑還未曾完成,但這圓球表麵的蛇鱗已是刻滿,其中的座座城池甚至其內眾人都被搭配得極為完美,已經化為魂靈的老者卻絲毫沒有流出完結之意,他魂眸之內湧著火熱,繼續孜孜不倦完成這靈魂雕塑,他連屋舍內的桌椅碗筷器物都雕刻完備了,刻刀的每一線都與刻物進行了無數次親密接觸,他還在繼續,宛若開辟令人不解的新領域。
其他的老者也都是如此,他們分別刻著不同的雕塑,有的雕刻的乃是大環境,如山河、星辰,有的則是雕刻極有境界的傳生物,如那龍鳳、白澤、獬豸、曜魚等,有的卻雕刻著人,那或許是他們信仰的神明,也可能是一位偉大國王、哲者,還有的雕刻出了更光怪6離之景,就像這老者紅祝雕刻的實則是一種傳中作為空而寸的蛇,事實上這種蛇在神界的確存在,並算不得多麼稀罕生靈。
“他們皆有那一線機會,突破間隙,追趕其師。”作為之驕子的王英鋒給出了評價,讓別人聽到必會吃驚,朽童子何等人?整個神界都有數的絕世藝人,這些弟子哪怕技藝與真情在凡人中絕,可距離朽童子差太遠了,此時騰飛縱橫的道道刻刀之光就可證明,此時朽童子雕刻的是整座陽樂島啊!與地皆在這絕世藝人的捏刻之中轉換,每一動卻都不生硬,與自然合,以馬行空玄想造出令神都吃驚的絕跡!
這樣的朽童子豈容褻瀆,這些弟子固然不同凡響,可也就相當於一顆顆星球中的才,放在宇宙中,乃至大宇宙中那便黯淡無光,鳴螢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是有這機會。”但此時周圍的世界級才沒有哪個出生反對的,最霸道的才反倒第一個認同,作為世界級才的他們更看重一種潛力與精神,這些弟子技藝與賦固然與朽童子差無窮遠,可他們雖老也沒有僵死,皆有機會不斷進步,若他們能夠有與朽童子相同的大誌並不斷走去,的確是有成就絕世藝人希望的。當然他們已死,哪怕是要繼續走下去也會是另一番模樣了,或轉世,或修鬼,甚至如器神、界靈等意誌而存在,皆看自身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