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爾德倫此戰不利,未能克妖族墳王殿,致使我神軍幾近兵敗,義弟聖星子更血戰隕落,此等犧牲皆我之過,請師尊責罰!”身穿甲衣的黑發青年跪倒在葉天座下,言語雖是簡單,卻極誠懇悲壯地言述此戰之過,真有一股求責懺悔之意,與那原本意氣風發的天驕姿態截然不同。
是了,此時他身上的世界氣運正在消散,如同一顆流星彙集他身中的英烈傲氣劃出虛空,投往另一位更年輕的天驕,進行時代更迭,見證又一顆或許更為璀璨的新星崛起,而在這之後一股股遲暮之氣自然席卷原本世界級天才的心靈,失去這驕傲根本而遭受世界打壓的天驕也不得不認清現實,在這落幕中大悲大愁。
無論從什麼角度講都應當愁,因為這代表著自身最強的底蘊消失,同時亦是最終決戰眾多英雄袍澤隕落之悲,與時代更迭之異。若是尚為世界級天才,此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此直接跪倒,因為這便違背了最初的誓言,侮辱了神界世界級天才的傲與尊,葉天在座上,睥睨著這尊甲衣染血,身上都有一道道疤痕如同永久不散的青年,這是他的唯一弟子,斯弗特家主,血君神瑞爾德倫。
這一戰真正傷到了他,理由與全明尊相同,與一尊尊經曆過最終決戰的世界級天才相同,與昔日的自身,還有他們相同,大難到來這無可避免,無論是誰都需要一番沉靜,想方設法扼過這場心之劫難,原本的世界級天才分秒必爭,與其他天驕競爭者登上時代舞台的最高位,而當他們從這舞台退下,這種競爭感完全消失的他們便有了充足時間,足可將這極快轉為極緩,以不同的視角重新審視自身,領悟出不同的法則神心。
血君神的狀況終究比全明尊要好,不曾心哀若死,身上依舊存有烈芒,傷痕上有血流,並非徹底枯幹,但他的心中有一鬱結,這場戰爭的結果雖然是勝利,可在他看來卻是失敗的,因為最後力挽狂瀾的是那突破至盡頭的全明尊,而他所統率的神軍卻在妖族大據點墳王殿下幾近折戟沉沙,若非全明尊來救已經定鼎敗局,這場勝利屬於全明尊而不屬於血君神,神界的榮耀在他手中敗散,卻依靠鬼族的力量方可挽回!
當然,鬼族也是秩序三宙的一部分,是比盟友更親密的同源者,彼此關係是一榮俱榮的,全明尊本身也在這一時代與血君神成為至交,可以說見到鬼族有如此輝榮血君神隻應欣慰祝福,而不會有絲毫嫉妒陰鬱。可現在血君神卻不可避免地陷入這怪圈之內,身受漩渦的不斷糾纏拉扯痛苦無比,他真正的鬱結來自罪,在他看來自己便該以自身力量攻克墳王殿,為因此悍然阻截強敵,最終燃燒自我隕落的義弟聖星子複仇雪恨,要麼便將自身作血焱燃盡,同樣葬在這宇宙戰場,在墳王殿下長恨妖族,以至神偉力逼迫得一世世妖族聞風喪膽,令這古老據點徹底淪陷!
可最終,這兩個結果都不曾達成,他沒有成功,沒有壯烈,迎來的是有些蒼白的勝利與那戰後的苟存,他不禁感到迷惘,諸軍如同毫無意義的隕落乃至那義弟聖星子的最後輝光在他心中凝聚為一塊重石壓下,堵塞心脈,令他喘不過氣來。
因此他隻能來到這裏,向自己的師尊,這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一人求教與責,無論怎樣的責,囚禁,放逐,刑罰,他都甘願接受,這是他必須麵對的罪愆。
“我說過,你必須活著回來。”葉天注視著跪倒在地的弟子,隻是這麼一句。
血君神的身體微微顫抖,卻不禁回想起進入宇宙戰場的前夕,還有那一段自己為踏星河而努力,展望始源發宏願的歲月,那才是世界級天才的意氣風發,而不是此時的頹然悲哀。
但有什麼辦法,他已經失去了世界氣運,並淪為敗軍之將!殊榮與桂冠在他眼中卻是令自己心靈更為沉痛的枷鎖,自己沒有資格將其承擔!
“你以為你的罪很重?”見到這樣的血君神葉天繼續開口,在他的不解中,一道道星輝聚集,直接圍繞著這尊已是失去世界氣運的天驕,令他出現在一片荒蕪而充滿戰爭之氣的虛空中。
“這是……”血君神微愣,但隨著號角聲響起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何地,這便是宇宙戰場,此次大戰中他發動奇襲的關鍵所在!
對於這種手段,他有些陌生卻在心中很快溫故,在當初為見到葉天一麵而踏星河時自己便曾一次次重臨古境,對於通天戰聖來講這隻是雕蟲小技,可這一次,自己踏入的卻是屬於自己的過去與罪業。
但這有何用?血君神露出苦笑,當初的計劃,是由一尊尊最為智慧者共同商討出的絕殺之計,即便在戰後看來也不能更加完美,而包括自己,聖星子在內的所有戰士也都毫不畏死,在戰鬥中激發出最強戰力,這也是無法跨越的極限!可以說整支神軍所走是一條最正確道路,之所以敗,是因為實力上的絕對差距,這種棋局就算重演,也不會出現勝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