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妖軍,竟是撤退了……”便在妖軍的前陣,手持一對宛若映現日月之錘的壯碩妖族看了看那血湧汪洋的神界大陣,不禁咬了咬牙。
這一戰,當真是酣暢淋漓,也當真是慘烈得令聖者亦不願回想。
他的實力乃是洪荒聖級中階,在整個聖者領域隻是尋常,於戰爭中倒可領一支大軍攻關拔寨,可他也必然麵對同樣實力,甚至比自己更強的對手,為了妖族的大業乃至心中那燃燒不熄的怒火他不避鋒芒,一次次與洪荒聖級、鴻蒙聖級的神聖廝殺酣戰,聖體碎裂超過百次,即便修複,卻也在本源留下深刻的疤痕,更可怕的是來自那些混沌聖級、玄虛聖級強者的攻伐,例如那尊三濁舍人分明並非戰聖,可他那一招攻伐隻是餘波就差點要了他的性命,也令他所領之軍損失近半。
哪怕超越生命桎梏,達到一等不朽超然的層次,可在這就是以聖命名的戰中,聖者性命卻是不值錢的--或許整個世界並未認可,但實際經曆這種殘酷的他卻已是將這種恐怖視作聖戰。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險境他也成功地活下來了,信仰令他沒有隕落在那重重漩渦之內,他知道自己沒多存活哪怕一個始間亦是整個妖族的威懾所在,自己每多揮出一錘,那傾靡山河的力量就將為妖族多開拓萬辰域疆,令這一切積累,徹底發揮自身熱度,這便是自己的責任與渴求。
但他沒有在這似乎看不到盡頭的征戰中迎來自己的滅亡,卻聽到了來自皇者,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的命令,退軍?
想到那一刻自己驟然噴湧出的無盡心緒,即便是踏入聖境,理應將自己的精神完美掌控的聖者都有些震動,那是何等震撼與悲憤的情緒,就這麼脫離戰場?他不甘!
那名之為歌水之神的聖者,他隻需要再進一步就能斬下其頭顱,盡管,自己同樣也有可能被那尊狻元戰聖徹底滅殺,可為了自己的種族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能在臨死前將多一尊神聖拖入煉獄已是勝過夢的美好,隻是當那一聲令下,他雖有不甘卻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撤軍,乃是保全力量的選擇,但那是在戰略考慮的情況下。當兩隻本處於酣戰狀態的強大力量有一支開始鬆動變化,那麼同樣強大而敏銳的對手定然會趁此將其咬死,絕不會放過這打擊對手的機會,因此,在退軍的那一時刻妖族實則付出近乎百條聖者性命,乃至更多軍勢崩潰的代價。
為何要撤軍?這或許別有深意,但也有可能是必要,神與妖的兩個文明都太過強大,強到根本難以憑一戰決定勝負,倘若無法一戰結束一切,那麼就必須有人選擇暫時止戈,重新休整再來。
隻是注定隻能是妖族做出這個選擇,吃這個虧,因為他們身後是鴻蒙,它廣袤無盡,能給予妖族充分的緩衝時間,而在神聖們的身後卻是神界,他美麗富饒,那蒼生的可憐令他們退無可退。
“這些妖族,可完全不甘心。”遙望著妖軍的方向,感受著那一股股煞氣的傳蕩不絕,蒼元神將的神色也不知是冰冷還是無奈。
“在他們看來,縱然是萬聖與這兆億妖神隕落,依舊是比不上昔日初代王者曾經的地位。”走在他身邊有閉著雙眼的白發女子輕輕歎息,她看上去就是一個病弱盲女,可她身上古老而強大的聖勢卻使人明白這絕對是整個神聖宇宙最頂尖的存在之一。
“塵遠神母,你如今狀態如何?”蒼元神將看向白發女子。
“論聖道之力,很好。”塵遠神母悠悠一歎:“隻是這妖族文明勢,令我有些擔憂與回憶。”
“回憶麼?”聽到這塵遠神母的呢喃,蒼元神將也微微失神,不禁陷入了那玄奇深邃的想象。
這位被譽之為神母者論地位應該還在他這尊第一神將之上,盡管她的戰力並未達到玄虛巔峰第三層次,可她卻是當世所有神族中最接近混沌古神之世的,當初造化神皇發現神聖宇宙後她就是第一批誕生的新神族,亦是最早孕育於宇宙的生命,自然將得到宇宙垂青。造化神皇創造始源萬族時她同樣參與在內,這也令她蒙上一層超然光輝。
在整個曆史,塵遠神母不曾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並由於曾經的重創並未參加聖戰終末以生祭陣,但她其實一直默默地守護著神聖宇宙,並將太多曆史變化,悲歡離合銘記於心,聖號塵遠,或許是她對漫漫曆史的追憶,她這份銘記的作用類似無明王尊之曆史,是神聖宇宙絕不可少的底蘊所在。
“這世上每一個文明都有屬於自己的燦爛,無論是神、妖、魔或是其他,而在六大宇宙中幽毒妖王便是存續得最久遠的燦爛,換做其他文明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塵遠神母平靜地說道,她似乎有些傷感。
是為不得不麵對這場戰爭,看著生靈塗炭而傷感?又或者是為那已經落幕的昨日,為神族文明的燦爛先一步隕落?蒼元神將不明白,他隻是看向妖軍:“可惜,差一線便可將那鎮代妖王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