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人,你放心就是。令公子的學問本官是早有耳聞啊,以他的學識,這次恩科頭甲是跑不了了,嗬嗬。”看在擺在桌子上的那樽晶瑩剔透的玉獅子份上,禮部侍郎金正明立時就對著前來拜會的監察禦史萬大人拍了胸脯,坐在下首的萬大人當時就在李起來,拱手道:“金大人過譽了,犬子那點學問在你這樣的文學大家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還望金大人閑暇時,好好提點他一番。”
這馬屁拍得很舒服,可金大人還是擺手謙虛道:“唉,萬大人過譽了,本官這點學問哪裏稱得上什麼文學大家,隻不過是癡長幾歲而已,不過多年做文章的經驗傳授令公子一些倒是可以的。”萬大人是順杆子往上爬,欣喜道:“這樣一來,犬子豈不是和大人有了師徒之實,他日若得高中,也算是士林中的一樁佳話了,嗬嗬。”說著,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又閑聊一氣,都是官場中人,話題自然離不開朝廷那點事,但也有別的,比如說金大人新娶得第七房小妾的哥哥最近犯了樁案子被臨安府給押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當街調戲了人家一個小媳婦,更沒犯啥實質性錯誤,就是摸了幾下小手。為了這事,自己家的那個小妖精沒少糾纏自己。可是自己剛剛從地方上調到禮部當侍郎和這知府劉大人不是太熟,一時間也不好說話。萬大人一聽這個,就應承了下來,說自己和這知府劉大人關係不錯,又是同年,前去說說把人放了就是。
彼此相談甚歡,可萬大人也不便久坐,要知道臨近科考,前來拜會金大人的人可是海了去了,自己拖得太久會惹人厭煩的。想著就說是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便起身告辭,金大人假意挽留一番,便起身相送。
獨自回到前廳的金大人滿臉喜色的端詳起了擺放在桌子上的那樽玉獅,嘴巴不由得吧唧了幾下,好東西啊。瞅瞅這做工,線條自然,雕刻精細,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再伸手細細一摸,玉脂潤滑,光可鑒人,正是難得一見的上等和田玉。細細摸了幾下,金大人不由得詩性大發,搖頭吟道:“玉獅一樽神色俊,化作長虹逝天際。他日乘其向北去,驅逐虎狼複燕雲。”吟罷,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恰在這時,管家自門外走了進來,豎起大拇指誇讚道:“老爺,佳句,好意境!”其實這管家也就會打一手算盤,平日裏府裏出入賬目還得賬房先生抄刀,哪裏能聽得出金大人這首詩其實狗屁不通。
金大人還是一貫的謙虛本色:“哎,即興之作而已。對了金福,可有什麼事嗎?”金管家舔著臉笑道:“老爺,門外來了位應考仕子,說是有篇文章想讓您指正一下,小的就自作主張的拿了進來。”說著,就把手裏的一遝紙遞到金大人麵前,金大人伸手接過,笑道:“這件事做得不錯。”輕輕誇讚一句,倒是把金福美上了天,笑道:“這都是老爺您教誨的好啊,嗬嗬。”馬屁不是很高明,金大人卻也很滿意,微微的點了點頭抱著那樽精美的玉獅就向後書房走去,隻不過手裏的那遝紙被他隨意的丟棄在了身邊的桌案上。
彎著腰送走老爺,金管家便伸手抄起那遝記載了門外那為書生的精心抄書的紙張,看著上麵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呸了一聲:“書呆子,送這些有個屁用,哼。”說罷,扭頭向茅房走去,這紙張可比茅房裏的草紙柔軟多了,拿來擦屁股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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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書兄,憑借你這等文章,拿個頭甲前三名想來不是什麼問題啊。”一位身著儒衫的仕子指了指手裏的那幾張紙,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被喚作玉書兄的書生,也就是萬公子,玉書是他的字,取自書中自有金鑲玉之意。今天也穿了一身儒衫,再加上手裏輕輕搖晃的折扇,倒也有點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就見他笑道:“嗬嗬,子達兄,要是小弟能得頭甲前三,那最多也就是個探花郎,狀元卻是非子達兄你莫屬啊,額嗬嗬……”一陣笑聲自兩人口中傳出,惹得左近在討論文章的同窗紛紛投來討厭的目光,這兩狗才,仗著自己家裏有當官忒是猖狂了點。
二人卻是渾然不覺,依舊有說有笑。正抱著書本饅頭猛啃楊林見這二人沒完沒了,眼睛一瞪就要過去和他們理論。剛剛起身,卻被一旁的楊柳給拉住,微微的搖了搖了頭。這意思楊林明白,就是不讓自己惹禍,省的回去被老頭子揍。怒哼一聲,氣鼓鼓的坐在那裏,生起了悶氣。都是官宦子弟,為何老爹就要那般管教,人家確實整日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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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晃而過,天天帶著音兒瘋玩的香香郡主見小李將軍還是不出現,心裏不由得暗暗焦急起來,這家夥不會是不再理自己了吧?音兒天性細膩,早就發覺了自家郡主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對感情之事懵懂的小姑娘那裏能猜得透郡主的心事,還道她是想家了。不由得勸道:“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離家都快兩個月了,老爺該擔心了。”郡主卻是不說話,隻是埋頭往前走。兩個心不在焉,卻又時常出手闊綽‘小娘皮’自然會引起各方麵人注意,其中最大的一夥就是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