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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張浚此次戰敗怕是相位不保了,說不定會提早高老還鄉。他這一動,空出來的位子可是不少,以皇上對您的寵幸,這次該提拔提拔了吧?”萬大人欠著半個屁股諂笑道。坐在上手的的秦檜嗬嗬一笑,雖然沒說什麼,萬大人卻是從他的笑容裏猜出一點東西來,看來秦大人升官十不離十了。
確實如此,秦檜一直有一個侍讀學士的身份,可以經常在宮中走動,對於張皇帝的心思可以說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皇上這次卻是很生氣,倒不是因為張俊折損了那六萬大軍,而是因為他沒有保護好臨安的安全,差點就被金兵打進城來,皇上自身的安危比起那六萬大軍來可是要重要得多,而且感受也來得深一點,所以就算張浚在前線沒有吃了敗仗這次也討不到好去,現在隻不過加了一條罪名皇上收拾起來更加順手罷了。就像前朝的童貫一般,領著樞密使的職位,卻是逢戰必敗,可是人家一直沒有讓皇上的安全受到威脅,到頭來不但啥事沒有,還進一步的加官進爵,若不是最後事情鬧大發了連皇上都壓製不住,說不定現在還在朝中任職呢。
張浚失寵,對自己來可不僅僅是升官的的好處,另一點好處就是可以提出限製當今武將的權利了,以前張浚在位不要說自己提這茬了,就算是趙鼎說的時候也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對惹得張浚惱怒狠命打壓。如今他一去,倒是打開了方便之門,隻要時機合適自己再穩穩地操縱一下,皇上定然會對當今幾員大將升起防備之心的。
就在秦檜暢想未來的時候,臨安城的其它地方也是不安生,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官員出了這家進那家,轉的是不亦樂乎。這些人正是朝中張浚一派的,大家都不傻,這次張浚大人吃了敗仗,怕是聖眷不保會丟官去職的,到時候自己這些個小蝦米可就要遭殃了,如今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連結起來一同保得張大人平安無事,另一條則是改換門庭選一個新的效忠對象,這人便是左相趙鼎了,張大人一完蛋定然是他接替右相的職位,隻要自己表現好一點,趙大人也許會不計前嫌接納自己。比較來比較去,很多人還是覺得第二條路穩妥點,畢竟混這麼一個官職不容易,沒必要跟著張浚一條道走到黑,到頭來把自己搭進去可就得不償失了。短短幾天風向有變,除了及格死忠於張浚的親信,其他人紛紛閉門謝客,結果換上一身常服帶著禮物從後門溜了出來,悄悄地前去拜會趙鼎。
趙鼎身為大佬,雖然來拜見自己的很多人曾在朝堂之上和自己針鋒相對辯的是不亦樂乎,可這些人都是些小嘍囉,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再說本朝也不流行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朝爭風格,大家有什麼事情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來者不拒,看著來人一個個卑躬屈膝的樣子,趙鼎心中卻多了一絲悲哀,都說人走茶涼,卻是不知道有些時候人沒走茶就涼了,如今他們這般對待張浚,那以後自己遭難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這般對待自己呢?“大人,這幾件事情下官說的可都是真事,絕對沒有誇大其詞,當然,這僅僅隻是他的跋扈的一麵。此人品行也非常惡劣,不但愛慕虛名而且心腸歹毒,就說去年歲末被貶官瓊州的朱大人,就是因為他壽辰的時候信了他不接收壽禮的鬼話沒給他送壽禮才被貶的,這樣的人實在是我等讀書人中的敗類……呃,不對,他壓根就不是咱們讀書人。”某位原來自稱為張浚陣營中的急先鋒的大人又是搖頭又是晃腦,滿臉痛恨的說道,好似早已對張浚恨到骨子裏一般。
趙鼎滿臉帶笑,心中卻是不屑得很,那朱大人他可是知道的,這人原是戶部專司稅收的官員,為人貪婪無度,被禦史彈劾後各項罪證都查清楚了,若是以自己當時的想法應該直接下獄問罪的,哪知道當初張浚總是喜歡和自己唱對台戲,愣是把這廝給弄了個左遷瓊州。如今看來倒是擺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竟然被人誣陷為公報私仇,說來也是個可憐人了。
其實趙鼎雖然和張浚隻是政見不和,並非是個人恩怨。論個人,他心中也是蠻佩服張浚的,帶兵多年建功無數,當初更是力挽狂瀾保住了大宋朝的江山社稷,若非是他指揮得當,說不定幾年前這大宋就被兀術帶著大軍給滅了,哪裏還會有如今對峙的局麵。可是他又一直認為張浚太過好戰,雖然是為了收複中原,可過分的偏重了武將,以至於現在的軍隊都有些私人化了,據傳聞下邊的很多官員在稱呼起朝廷的幾支主力大軍時都是以將領的名義稱呼,例如什麼張家軍韓家軍嶽家軍之類的,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一旦這些武將真的有了別的想法,那對於連年打仗的大宋朝來說可就是彌天大禍了,這個不得不讓人覺得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