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淑皺眉望著來人。
一襲藍衣的宸沐目瞪口呆的望著幾乎是赤條條伏倒在地的男人,而後朝著紅衣女子一聲怪叫,“擦,你們究竟幹了啥!”
而霍樊更是黑著臉,寒光閃閃的紫戊劍指著莫柏璃,沉默立在一側,隻一雙墨眸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雲淑依舊隻是皺眉,她感激宸沐一片憂她之心,卻不喜他一下子召喚來這麼多“幫手”。
最後,雲淑才將目光落在兩人身後的暮雲梵身上,見到親人,女子眉頭卻蹙的更緊了些,“宸沐,你去了暮府。”
女子麵無表情的轉頭望向宸沐,不是質問,不是指責,卻比這些更令藍衣男子心虛,嚅嚅道,“誰……誰讓你猶猶豫豫的,過家門……而不入,爺隻是幫你做個決定……”
女子眸光一愣,涼薄之中沾染了點失望,朱唇輕啟,“嗬,你以為……我隻是因為忸怩,才不肯歸家?在你心中,我就這般矯情……”女子環顧立在洞府神色各異的幾人,繼續道,“謝謝你們及時趕到,可是,宸沐,誰都不能替我做決定。”
藍衣男子喉結動了動,卻終未開口,隻小心翼翼的看了女子一眼,低頭不語。
她沒有馬上回暮府,因為她自一入青陵,便有種被窺視的不適感,在心中疑慮尚存時,她並不想貿然做任何事。
原本,在莫柏璃出現並將她擄走的那刻,她以為自己找到了這種不適感的源頭。可現在,罪魁禍首就匍匐在她腳下,她卻驚悚的發現,這種被窺探的怪異感覺沒有絲毫減少。
這個感知,令她沮喪,也令她不安。
不過如今,也隻能且走且看。
“你……無事吧?”霍樊終於忍不住問道。
女子回過神來,望見黑衣劍修鋒銳而純粹的眉宇之間那抹格格不入的情愫,心中歎息:這樣的男子,心中唯劍,方能無堅不摧,多餘的羈絆,隻會讓他變得脆弱。
雲淑揚手一道法訣,擊昏了癱倒在地的中年男子,而後冷冷道,“這廝作惡多端,糟蹋了不少女子,妄圖對本君行采補之術,卻終被本君采幹了陽氣……嗬,真是咎由自取。”
霍樊臉色一變,望了望麵前容色懾人的紅衣女子,終是垂下了微瀾的墨眸。
“雲舒……”一直沉默,卻在一旁用心的看著和聽著的暮雲梵終於顫抖著開了口,“真的是你麼……你為何……成了這樣……”
當年雲舒被逼遠走北淵,他是知道的,可他心中一直存著幻想,希望她會潔身自愛,近墨卻不黑。可是,如今,立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合歡女修,殺伐果斷、冷酷無情、更兼采補無度……甚至入了青陵,也一點沒有要回家看看的意思……嗬,自己果然太過天真。
麵色蒼白,看起來有些孱弱的男子繼續痛心疾首道,“在蒼梧,他們說你……我真的不信……可如今……似乎容不得我不信了……”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男子臉上瞬間湧上了一股潮紅,“是陸衍……一定是陸衍逼你的對不對!陸衍……我暮家……絕不會輕饒了他!”男子好不容易調理的有些起色的身子,經過這番劇烈的情緒起伏,不由又彎腰猛咳了起來。
暮家對上魔霄宮少主,光想上一想,雲淑心裏就要抖上一抖。
“雲梵道友,少主對衾暖很好。若不是少主耐心為我講解身世並允我前來青陵,前事盡忘的衾暖,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生於青陵暮府,更不會識得雲梵道友。”
是,她會一如既往“失憶”下去。
當初自忘川境出來,贈出了曼珠沙華的她將錯就錯的裝作“失憶”,本就是為了割斷之前的糾葛,試圖以另一種方式破局而出。
她此來青陵,也並不是為了認祖歸宗,而是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惑,不來一探,始終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