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算不算做是告白？
“又胡思亂想。”他敲了一下我的腦門，“對了，我等你還有個原因，給你帶了三個月的藥。最近情況有好一些嗎？”
我點點頭，“有。至少不到月底是不發作的。”我聞了一下藥的味道，“咦，換藥了嗎？”
水無痕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嗯……換了。”隨即轉換了話題，“出來買什麼東西？”
提起這個我就一副苦瓜臉，“星曜送我一個淺紫色發夾，可是被我弄丟了，我本來想著買一個一樣的，可惜那個發夾隻有一個。”
水無痕輕笑，“不用擔心。佳音還記得那款發卡的樣子嗎？畫下來給我，我做一個一樣的給你。在你回去之前，一定做好。”
水哥哥果然神奇，隻用了三個小時就做出那個發夾，而且真的一模一樣，連我自己都難辨真偽。我欣喜的對著陽光細細打量這個發夾，它散發著幽幽的淺紫色光芒，亦真亦幻。這個發夾才是獨一無二的，因為這是水哥哥送我的。
戀戀不舍得跟水哥哥道別之後，我終究回到了男聯盟。其實我知道我有天肯定會離開男聯盟，因為我從離開龍家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屬於龍在天。也是我離開龍家之後水哥哥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大概就屬於水哥哥了。而我回來，是因為答應了龍在天。
“回來了？”龍在天竟然一個人坐在我的臥室，這可真失禮。
“我沒有騙你，晚飯之前回來。”我理直氣壯。
他眉頭一皺，“這發夾從哪兒來的？”
“要你管。”本來想說星曜送給我的，可是這個不是星曜送的那個呀，這是水哥哥送我的呀。
他玄色的眸子蒼鷹一般銳利，伸手摘下我的發夾，狠狠摔在地上。當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發夾已經粉身碎骨，隻剩下紫水晶的碎片。我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他的動作真的猶如閃電迅速，若不是他襯衣的袖口還微微晃動，我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龍在天，你到底還要毀掉我多少珍惜的東西才肯罷休？”我沒有哭，而且相當平靜，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過。“我不記得我欠你，我欠你的早就還了，當你把我扔掉的時候我就還清了。你還想怎樣？”某些難解的隔閡，真的無法消除，“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多麼珍惜你，可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定是要背叛龍家，所以不敢靠你太近，怕最後傷得太深。可是，我還是良知戰勝了理智，當年我完全可以把龍家一舉毀掉，但是我沒有這麼做。而你呢，一次又一次，毀掉我真正珍視的東西，你要我如何麵對你？”
“你還真有理。”龍在天詭異一笑，“你珍惜我？別說笑了。怎麼到了現在你還拿著女孩子的本領來誘惑我嗎？你若是有一點珍惜我，當初就不會背叛龍家了，你若是有一點在乎我，就不會一躲就躲了八年讓我無處可尋。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是你先對不起我。”
我無奈地搖搖頭。“在天。”大概已經八年我沒有這樣親昵的稱呼過他了，“怎麼到了現在，你依舊放不開，依舊執迷不悟呢？都過去了八年了，都過去了，我們都回不去了。與其愛恨交錯，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們都忘了吧，就當做從來沒有遇到過。”我曾經在黑夜裏哭泣過無數次，每次仿佛都能真真切切的觸摸到龍在天，卻抓住的都是水無痕冰涼的手。每次我哭，都是因為想起龍在天，他的憤怒他的微笑甚至他的麵無表情，都曆曆在目。或許有些相遇，注定了為了相互傷害。
“忘？”他冷笑，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說得輕巧。如果注定是這個結果，那我們的相遇是為了什麼？你說我放不開，說我執迷不悟。嗬，虞佳音，你放得開嗎？如果你放得開，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胳膊肘往外拐，你是我的未婚妻，為什麼幫著別人？你要是放得開，就不會戴著這個發夾回來了。佳音，我不想連最後一點眷戀都被磨滅，你能不能給我點希望？”
“龍在天，你混蛋。”我指著他的鼻子，竟敢再次說我胳膊肘往外拐，我要不是顧及著跟他說過晚飯之前會回來，我早就跟著水哥哥離開了，他還有臉在這裏指責我。“當初我真應該狠心滅了龍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原來我潛意識裏，竟然是如此憎恨龍在天。
龍在天剛想說話，星曜推開門打斷了他。
星曜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冷冷的說，“佳音，隻要你說是你珍視的東西那就足夠了，不過是隻發夾，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買多少。隻要你覺得，我送你的，是你所珍視的。至於龍在天，我應該好好感謝他，摔了一個發卡，卻摔出了句我最愛聽的話。”他甩了甩金色的頭發，牽著我離開。
這下我才感覺到慌張。星曜他完全誤會了，我珍視這個發卡，是因為那是水哥哥親手為我做的。可是，要我如何解釋呢，說我把他送我的發夾弄丟了，水哥哥幫我做了一個以假亂真的。我這樣說，會狠狠傷到星曜的。
我該怎麼辦？水哥哥，救我。
Chapter 06
“我辭職。”星曜金色的卷發非常蓬鬆，應該是剛衝過澡。
不過現在應該不是注意他頭發的時刻吧。
龍在天抬起頭，淡淡的說，“原因。”
“我要帶著佳音離開男聯盟。”星曜說。原來他牽著我去龍在天的辦公室，就是為了這個。話說，我很震驚。
“你可以走，但是佳音不許走。”龍在天在星曜的辭職報告上簽了名。
“男聯盟窩藏女孩子是不小的罪名。”星曜聳肩。
“你身為首席監督不也一樣知法犯法。”龍在天冷冷的回敬。
星曜不屑一顧的說，“我帶著佳音一樣可以離開男聯盟，否則你盡管攔著試試看。”
龍在天摔了手中的簽字筆，站起身說，“星曜，連你都背叛我。佳音，你也是。到底怎麼了這是？你們都想怎樣？”
“我不能再讓你折磨佳音了，我一直都非常信任你，認為你不會傷害佳音，不過我似乎是錯了。”星曜表情嚴肅。
傷害？星曜想說什麼？
“佳音，我傷害你了嗎？”龍在天苦笑，“怎麼？你想走了？”
我點點頭。“本來我們就該沒有任何瓜葛的，不知誰打亂了命運的安排，竟然再次讓我們相遇。那麼，我們回到起點就好。”
“虞佳音，說話要憑良心的。”龍在天終於怒了，“想走？憑本事吧。”他按了電話上的一個撥號鍵，說，“男聯盟總指揮龍在天下達飛龍追殺令。男聯盟全員戒備，發現星曜和虞佳音，格殺勿論。”
我跟星曜對望了一眼，這就是男聯盟傳說中的飛龍追殺令。飛龍追殺令是最高級別的追殺，下達之後，不僅是男聯盟的成員，其餘江湖高手也會聽聞此追殺令追殺獵物從而得到男聯盟的獎賞。換句話說，被下達追殺令的獵物，至今為止，無一幸免。
“龍在天，從此之後，我們恩斷義絕。”我說完，拉著星曜逃出龍在天的辦公室。
我靠著牆壁，胸口一陣火燒，我捂住嘴巴，果然有鮮血滲出。我不敢讓星曜看出端倪，把沾了鮮血的手往牛仔褲上摸了摸，順便用T恤蓋住。“星曜，我們分開逃吧。這次龍在天動真格了，分開逃應該成功的概率大一些。”星曜帶著我是一定逃不出去的，因為就連水哥哥都沒辦法成功帶我離開，我不認為星曜的武功在水哥哥之上。
“分開逃你就必死無疑了。”星曜說什麼都要把我護在身後，“佳音，如果在天不肯撤銷飛龍追殺令，那麼我們恐怕一輩子都要亡命天涯了。你……準備好了嗎？”
“星曜，對不起，對不起……”我趴在他的肩頭，不停地抽泣。我一點都……沒有準備好。一輩子嗎？那該是多長多短？我清楚的知道，我對星曜沒有愛情。是我拖累了他。
“沒關係。”星曜迅速抱了一下我，“我會慢慢等，隻要我們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畢竟，兩情相悅太難了。能在一起，已經被恩惠了。”
“星曜，我是個欠債精，走哪兒欠哪兒，你最好別指望我能還，我還不起情債。”我抹幹眼淚。
“我知道。”他點頭。順便用鞭子打倒了兩個男聯盟的成員，“等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我忍著身體的劇痛不斷跳上跳下躲避攻擊，我功夫算是中上層，畢竟曾經還把星曜拉下了馬。隻是，我身體撐不住。早在百合夫人派我潛入龍家之前，她就給我吃了慢性毒藥，這種毒藥每個月發作一次，她每個月給我一顆解藥。可惜後來我搞垮龍家的任務失敗，她在我被龍家扔出去的那個雨夜數落了我之後就消失了。幸好水哥哥發現了我，並把我帶回去，還親自為我配藥才一直拖到現在，否則我早死了。而男聯盟裏個個都是高手，我除了逃，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星曜一邊躲避男聯盟的各處機關，還要進行搏鬥，最重要的是還要顧及我的安全，多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隻要有我在，星曜是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男聯盟的。
那麼，隻要我不在了，他就可以專心對付敵人了吧。我輕笑，反正龍在天都想要我死，誰還在乎我死活呢。他終於把我折磨至死了，該高興了吧。
不知從哪兒忽然冒出的飛刀，星曜沒有看到，我一個閃身閉上眼幫他擋住那把刀。謝謝星曜，一直在保護我。
脖頸上有股溫熱的熱體流過，我睜開眼睛，龍在天竟然雙手死死抱住我，嘴角是鮮紅的液體。他用最後的力氣給了我一巴掌，“虞佳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懦弱，竟然尋死。那我來代替你，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邊……”
我反抱住龍在天才沒有讓他摔倒在地，我大吼一聲，“都給我住手，誰來救救龍在天啊。”心底的防線忽然全線崩塌，不是他想要我死嗎，怎麼最後變成了這樣。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龍在天？原來我潛意識裏，這麼想他死，又那麼怕他死。
Chapter 07
那一刀，其實刺中了龍在天的要害。我看著他的睡臉諷刺，這些機關可都是他自己派人打造的，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可轉瞬我就哭了，這個混蛋，竟然又讓我欠了他的。這次大概欠了很多，至少是一條命。
龍在天一直高燒不退，我跟星曜都無計可施。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求水哥哥，讓水哥哥救救龍在天。畢竟，我跟星曜也都明白，龍在天並不是想對我倆下殺手，隻是當時的他太過氣憤了吧。如果他真的想殺我們，估計我們連掙紮的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