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相決絕(1 / 2)

比起從前,沃達木的臉上多了一分堅毅和冷硬,少了一分憨厚和善良。

“大閼氏,您要相信單於,他那樣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您的兄長,不會有事的。”

“沃達木,連你也為他說話了,看來,你的仇已經報了。可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不回去呢?你不是天天想著要回到你和額吉大娘的那個家嗎?你不是忘不了山坡上的那間小屋子嗎?”

沃達木臉色黯然:“我的仇已經報了,圖那已經死了。至於那個家,沒有人,我回去了隻會更傷心。”

他話鋒一轉,再一次勸我:“閼氏還是不要亂走了,單於特意讓我來跟著閼氏的。”

我隻覺得萬分可笑:“他不是要我走嗎?幹嘛又要讓你來跟著我?何苦?”

沃達木有點急了:“不,單於隻是讓您回去休息,並沒有趕您走。您誤會了!”

“別說了!”我隻覺心灰意冷之極,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擺擺手,示意沃達木離開。

我看著被雪覆蓋的白登山,它並不高,我要上去找到漢帝很容易。

可是見到漢帝,他就會答應我放了阿爾泰嗎?不,那不可能,不但會把我自己賠進去,阿爾泰也隻會更危險。

北風呼呼地吹著,夾雜著雪花吹到我的身上。雪花溫柔地親吻著我的麵頰,這麼冰涼,這麼絕望!

又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來,我就好像活在地獄一樣。無盡地黑暗和恐怖壓著我,讓我無法入睡,隻要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阿爾泰渾身血泊地躺在我的麵前。

我想尖叫,我想發瘋,可是我隻能沉默。

這三天,我和莫頓就好像陌生人一樣,我們之間一句話都沒有,就連彼此看一眼都嫌多餘。

如果我能將刀抵在他脖子上勒令退兵,那麼我也做了,可是莫頓的武力不是我能對抗的。

山上的漢軍開始了幾次突圍,可是每次都被匈奴人打了回去。

從死去的漢人屍體上發現,這些士兵一個個都麵黃肌瘦。匈奴人知道,他們已經著急了,馬上就會麵臨斷糧,勝利就在眼前了!

這天清晨,我照例走到軍營的邊緣,在那裏找了一處土坡,那裏有一處天然的山洞,躲在裏麵,不但可以躲避風雪,還可以清楚地見到白登山的動靜。

我無時不刻期盼著白登山能再次有使者下來。

我知道不能將希望寄予對方,可是莫頓牢牢派人看住我,不許我離開軍營,即使是現在,我也明白,遠處有好幾雙眼睛盯著我。

“瑪奇朵,瑪奇朵——”傳來拓跋雲的聲音,我走出去,默默地看著他。

雪地裏,他騎著快馬飛快地向我奔來,在我身邊停下。

看了看左右,離我們最遠的人也都有十幾丈。

他神秘地對我說:“瑪奇朵,昨天晚上我師傅派人送口信了。”

“阿恕?他不是被漢帝關起來了嗎?他人呢?”我的一顆心就要蹦出來了!

心裏生出一絲希望,有了阿恕的消息,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呢?

“師傅還在漢帝手裏。漢帝讓人昨夜給我送來師傅的手信,你看看。”

拓跋雲從懷裏掏出一付白色的絹布遞給我。

我和他一直都跟著阿恕學字,對阿恕的字早已熟悉,此時一看,果然是阿恕的字跡。

白絹上寫著,漢帝提出條件,放還阿爾泰和阿恕、阿哲等人。隻要莫頓能主動撤兵。可是莫頓拒絕了漢帝的條件,要漢帝對他俯首稱臣,這怎麼可能答應?

阿恕說,漢帝現在也很生氣,他主動提出一計,讓拓跋雲派人傳遞消息給最近的長城守將,速速領兵來援,隻要漢軍脫困。漢帝一定會遵守諾言,放了他們的。

他在信中還說,自己畢竟是漢人,不可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君主受困而不施援手。請拓跋雲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一定要達成此事。事成後,可保拓跋雲稱雄東胡。

還有一份手信,是漢帝的口吻給長城守將寫的,勒令無論是誰,見此手信立即趕來白登山救駕,先到者封萬戶侯。

拓跋雲見我看完,問我:“瑪奇朵,你說怎麼辦?我聽你的。”

我冷靜想了想,這是救阿爾泰和阿恕最後的辦法了,絕對不能讓莫頓知道這件事。

眼前,該讓誰去送信呢?

我思忖道:“如果沒有信物,守關的將領是很難相信的。”

“信物?有!”拓跋雲一下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玉扳指出來,通體晶瑩透綠,一看就不是凡品。拿過來仔細翻看,內側刻著“受命於天”四個字樣。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高興地對我說:“是師傅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讓使者帶了這東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