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頓的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卻知道他說的也是實情。
中原人的愛總是有太多顧慮和牽絆,不像我們西域人,愛了就要奉上自己的全部。
韓讓聽了莫頓的話,隻是淡淡一笑,舉杯敬我:“公主雖然身為女子,但是光明磊落,如霽月晴空,韓讓自愧不如。”
我擺手說道:“你也別拿好聽話來敷衍我,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反正有真本事的人,無論到哪裏也不怕。”
眾人聽了都是一笑,氣氛也隨之輕鬆。
西域各國的官職從來沒有過漢人來擔任,如果真的要破例,恐怕會有不少人出來阻攔。
莫頓這時突然說:“什麼叫真本事?男子漢就應該靠自己來打下江山,靠女人的都不叫真本事。漢人就會哄女人歡心。”
我瞪著莫頓陰鷙的麵龐,站起身,嘴裏嚷道:“你什麼意思啊?”
他這話簡直是影射我和韓讓兩個人有私情。
看著麵前孜孜作響,往火焰裏滴油的烤羊,要是可以,我恨不得一把抓起砸到他臉上去。
把他的臉燙個稀巴爛!
莫頓挑起一條眉毛,終於正眼瞪著我:“就是我說的這話的意思。”
“你”
我氣得到處找東西,可身邊的韓讓連忙攔住了我。
巴格和阿爾泰也連忙攔阻我。
一個攔著莫頓說:“瑪奇朵是小孩子性格,別理她。”
另一個拉著我,悄聲說:“莫頓就是想你發怒,你要是這時候生氣了也就如了他意。”
我不服氣。
可是想到巴格對我說的話,我隻得又坐下來。
韓讓這時也靠近我,在我耳邊說道:“公主,莫頓這話的確不是針對你,他是有感而發的。”
我好奇的轉頭看著他,說道:“你知道?那你說給我聽。”
心裏卻仍然氣得起伏不平。
韓讓和我挨得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睛上眨動的眼睫毛。
之前一直都是隨便瞟一眼,並沒有仔細看他這個人。
到現在我清楚的看他。
他有一雙修長的鳳眼,眼眸黝黑如墨玉,眼尾高高飄起,鼻梁俊逸挺直,皮膚如玉般通透白皙,嘴唇如花瓣一樣柔軟嫣紅。
隻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莫頓雖然是長子,但是並不得單於的歡心,相反單於非常寵愛次子那答脫,如今的閼氏正是那答脫的生母。”
他的嘴唇幾乎貼近我的耳孔,氣息吹得我的耳根熱熱的,好像一根羽毛在不住拂動我。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來的那天,連一個熟悉路途的向導都沒有。
接下來他的說的幾句什麼我都沒聽清。
眼光無意識的落到了對麵的莫頓臉上,卻嚇了我一跳。
他的臉上一片殺氣騰騰,看著我和韓讓,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看到他的憤怒,我很詫異,隨即想到:“是了,他猜到韓讓對我說什麼,一定惱羞成怒。原來他不受單於重視啊!”
我悄聲問韓讓那個:“那他母親呢?”
韓讓低聲回答:“他的母親早已過世了。”
聽到這話,一股無名的憐憫襲上我的心頭。
原來他也是個沒娘的孩子。
又想:“他哪裏可憐了,這麼凶悍霸道的人,他娘一定是給他氣死的。”
想到這裏,又衝著莫頓瞪了一眼,決定不再理他。
烤全羊的香味已經飄進了我的鼻子裏,可不能因為他影響了我的美食!
阿木轉動著羊身,隨著風,一股鮮香的氣味在空中彌散,阿木抽出腰間別著的刀子,一刀刀的片下羊肉放在盤子裏向我們端上來。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粘在了盤子裏,口裏立即生津,全然把之前的不快丟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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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雲朵好像羊群一樣,堆積了半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