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柔火熱侍女蘭馨身首不全的屍首,肖天冥有一霎那,怒火填胸,爬起來就想自我解封,與肖啟功拚命。問題是,他能嗎?他不能!他不能把亡靈島的責任毀在自己的任性和怒火中。
這,是亡靈導師的責任!
一個無力的弱女子,一生孤苦,生命中充滿了陰暗和絕望,僅僅是在夾縫之中求生存。苦命之人,莫過於此。如今,遇到自己,算是一個希望。依自己的性子,很有可能會帶走她,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
自己的舉手之勞,卻能改變一個女人的一生。肖天冥樂於此事。當然,想要進一步發生點什麼,甚至成為肖天冥團隊的核心,就不太可能了。
看著眼前的屍首,肖天冥仰天長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終結了一個孤苦女子的生的希望,世上之大惡,莫過於牽連無辜。閉目回想,蘭馨最後臨死的表情, 居然是最真誠的微笑。
笑容發自內心,絕對不可偽裝。那一霎那的笑容,如同春風雨露,美得驚人,美得炫目。下一秒,便是凋零……
自己是有借口不理會一個侍女的死的。就像在冒險途中,殺死一群強盜;就像在險地,殺人奪寶;就像肖啟功,碾死一隻螻蟻。肖天冥能做到嗎?
不能!
作為亡靈導師,世間頂尖強者, 若是連自己的心都違背,談何進步?亡靈之心,很可能瞬時崩潰,肖天冥自我毀滅。心魔留下,亡靈狂亂的幾率更是大增,肖天冥很可能化作殺人魔王,屠戮大地。
擦了擦嘴角,肖天冥緩步走到蘭馨的屍體前,咒語輕頌,魔力蕩漾。天空一片烏雲擋住陽光。透明的白蒙蒙的靈魂從蘭馨屍身上緩緩浮出。蘭馨的靈魂一臉迷茫,似乎還沒有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實,舉目四處張望。
看到肖天冥站在自己麵前,女人很是開心的道:“太好了,你沒事!二少爺很厲害的,你打不過他, 就要跑嘛!幹嘛非得留下?不過沒事就好,趕緊離開吧,肖府容不下你的。”
肖天冥聽後一陣無言,怔怔的看著小姑娘的靈魂體,不知道說些什麼。置生死於度外,舍己為人,這些可不是好聽話,說說就可以的。一個人死後仍然關心你,仍然擔憂你的安危,這才是最純潔的靈魂。
麵對一個純潔的靈魂,任何的言語都是無力而蒼白的,肖天冥隻有滿心苦澀的接受,若非遇到自己,等待這個姑娘的隻能是帶著孤苦的回憶,走向消散。
“呀!我怎麼了?我怎麼摸不到你?”蘭馨很是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從肖天冥的臉龐穿過,本打算摸摸臉,安慰一下情緒低落的肖天冥的。
低下頭,她才發現自己的屍首,小姑娘愣了三秒才怔怔道:“我,我是死掉了嗎?”
肖天冥雙目含淚,點了點頭。這對一個花季的女子是多大的打擊?她會不會怨恨自己?自己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原來這就是靈魂狀態啊!死掉了,也蠻無聊的。而且,人家死的樣子好醜,你可不要跟別人說哦!”蘭馨一直為壞人爆頭殺人的方式耿耿於懷,女兒家家的,死掉也應該有個漂亮的死法才是。
肖天冥聽到後又是一陣發怔:“你,你不怪我嗎?是因為我,才連累你死掉的。你還有大好的前程,還有好多好多的日子沒有過。”
蘭馨聽到後開心的笑了,笑的很真誠,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美。
“你認為我還有未來嗎?我從小就被賣給肖家,從小接受如何做個好侍女,如何伺候男人。在十六歲,我的初夜就葬送在一個老男人手上,僅僅為了給家族多一個訂單,爭取一個盟友。接下來的時間裏,作為出色的貨物,我一直在換主子,一個又一個男人從我眼前走過。我甚至不記得早上起來,身邊男人的名字。”
說到這裏,即使是靈魂,蘭馨還是眼淚盈盈,這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時期。“我一直渾渾噩噩,如同野獸一般生活,接受家族的任務和服侍一個個男人。直到遇到了你,我的生活才有了希望。死,本來就是我想要的!”
“你還有好多的日子沒有過,不要太悲觀啊。而且,我也是男人……”說到這裏,小處男一陣臉紅。好吧,男孩也算男人。
“咯咯咯!”蘭馨一陣嬌笑,“雛鳥不算是男人哦!而且,你和他們不一樣,姐妹們都很喜歡你的。至於時間,有個老姐姐告訴過我,那時候她已經白發蒼蒼了。她說:如果活的快樂,即使是一天,也是滿足的;若是活的不開心,長命百歲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我才明白她的意思。遇到肖魔法師的日子裏,我真的很開心,感覺過去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若是離開了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忍受過去苦悶的日子,會不會自殺。能為你而死,我很開心……”說到這裏,小姑娘無疑如同表白,一片赤誠,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肖天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