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羽月夜下旨“納溪雲雪為璽貴妃,並以皇後鳳儀迎之”後,溪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都在匆忙為他們“幸運”的四小姐,準備嫁娶事宜。
杭城將軍府,前來道賀之人,絡繹不絕,就連下人們在外人麵前也趾高氣昂起來。
何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致就是溪府這般情形。
相比之下,溪雲雪這些日子鬱鬱寡歡,整日愁眉苦臉,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勁頭,平日裏活潑的溪雲雪,隻不過短短幾日,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而溪雲雪心裏則是想著,她就是一不小心給雷劈到了,不然,她如何這麼倒黴,四次三番地與那個淫賊糾纏不清……
尤其想起羽月夜那時常冷著的臉,像是千年不化的人形大冰塊,陰沉著臉,說“記住,從此以後,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溪雲雪,隻能是我一個人的……”時的模樣,溪雲雪的小心髒不由得輕顫。
她哭喪著臉,用繡針在大紅嫁衣上亂戳,小白兔即將掉入大灰狼的血盆大口,她的日子要怎麼過。
吳氏看著怏怏無神的溪雲雪,她一臉不奈地用繡針狠狠地戳著那出嫁時要穿的大紅嫁衣。在吳氏眼裏,雲雪是舍不得娘親,不願嫁入京城,遠離父母親人。
吳氏慈愛地笑著,撫摸溪雲雪的頭,勸解道,“現在,你已經貴為貴妃了,怎的越來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嫁入宮裏,又不是見不到娘,等你有了皇子,娘就能進宮侍候你了。”
聽到吳氏這麼說,溪雲雪拿著繡針的手,抖了抖,霎時覺得有一陣黑鴉從空中飛過,她尷尬地“嘿嘿”地笑著抬頭。
看到吳氏認真的樣子,頓時覺得臉上燙燙的,她斂著雙眼,害羞地嬌嗔道,“娘……人家,人家還沒有,人家還是女兒家,您,您怎麼能說這些呢……”
吳氏笑盈盈地拍拍溪雲雪的手,眼眸裏閃爍著寵溺的光芒,剛想開口說什麼,便被從外麵進來的丫鬟打斷了。
“給夫人,四小姐請安……”丫鬟半屈著小腿,對吳氏和溪雲雪請安,抬起頭,喜盈盈地對著溪雲雪說,“四小姐,老爺讓我來請您過去趟,說是要囑咐您一些事情。”
聽到小丫鬟說溪承啟要對她囑咐事情,溪雲雪狐疑地盯著丫鬟看了半晌,腦海裏尋思著,明天就要出嫁了,爹爹這時候找她,會是什麼事情?
溪雲雪轉頭,詢問地看向吳氏,吳氏也是疑惑的看著她。溪雲雪扁扁嘴,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她對丫鬟點點頭,“你先回了爹爹去吧,我這就去……”
清輝園。
溪雲雪盈盈走到書房外,推開門,便看到溪承啟背對著她,站在書案前,不知道在等她,還是在想事情。
西夏的嫁娶禮儀是女兒大婚前夕,不能見任何男人的,溪承啟現在喚來溪雲雪,怎能不叫她心生疑竇?
溪雲雪剛進門,門外的小廝即刻就將門“咚”地一聲關上,在這靜匿的房間,關門聲仿若驚雷一般,將溪雲雪嚇了一跳。
整個書房,門窗緊閉,在抬頭看著那背手直立,看不到表情的溪承啟,溪雲雪頓覺整個房間,毫無生氣之感,陰森森地讓人頭皮發麻。
“雲雪見過爹爹……”溪雲雪頷首斂眸,聲帶顫音,但也畢恭畢敬地對溪承啟行禮。
溪承啟不回答,也不轉頭,溪雲雪自然不敢出聲,房間靜的可怖。
“雪兒來了?”良久,溪承啟突然開口說話,將心裏打著小鼓的溪雲雪嚇了一跳。
溪承啟轉過身,看著屈膝行禮的溪雲雪低著頭,身子顫栗抖動,本是柔和的目光,刹那間變得冷寒若冰。
如此膽小如鼠,怎能助他完成大事……
溪雲雪抬頭,偷偷看了溪承啟一眼,看他臉上不善,又立即低下了頭。她小聲道,“爹爹……”
“雪兒成為貴妃,爹爹還未恭喜你呢。以後,爹爹再見到你,還要敬你一句‘貴妃娘娘吉祥’”聽到溪雲雪小聲喚他,溪承啟盯著溪雲雪的發髻,仿佛可以將她的靈魂看透一般,微嘲著挑了下嘴角,臉上卻沒有任何因溪雲雪成為貴妃後的喜悅。
溪雲雪迎著溪承啟冰寒的目光,仿佛掉在冰窖般,周身寒冷戰栗。
他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讓她嫁嗎?正好和她的意,她才不願嫁那淫賊帝王。
“噗通”一聲,溪雲雪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揪著羅裙,怯懦道,“爹,您若不願,女兒便不嫁了……”
溪承啟一聽溪雲雪說不嫁,瞬間變得陰狠起來,他用手緊緊捏著溪雲雪尖細的下巴,冷哼道,“不嫁?我做這麼多,怎能允許你一句不嫁就了事?”
溪承啟用的力道之大,溪雲雪疼的蹙起秀眉,一雙含水秋波,閃著淚水。她迷茫地睜著雙眼,瞧著麵前仿佛地獄之主的男人。
做這麼多?他做了什麼?
“設宴那天,為何羽月夜會說出那要在溪家四女之中選一人為妃?你怎麼能那麼幸運的逃府?羽月夜怎麼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你?這些,若沒有我的安排,你如何能一躍成為貴妃?”溪承啟眯著眼睛,若說是詢問,不如說是告訴溪雲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