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陽爬出來的特別早,那眷暖的陽光透過雕菱花窗,直射在芙蓉帳內。刺眼的光芒灑在溪雲雪的身上,輕“嚶”一聲,便翻了個身,胳膊不小心搭在了某個不知名的物體上,有著暖熱的溫度,柔軟富有彈性的質感。溪雲雪閉著眼睛,用小手又摸了一摸,好像是個人?
驀然睜開雙眼,不可思議得盯著眼前正在酣睡的男人,他怎麼在她的床上?溪雲雪蹙著眉,忽地想起昨夜羽月夜與她在那浴桶裏……
雖不是初經人事,但回想起昨夜羽月夜出奇的溫柔,不知為何,溪雲雪的心,仿若那如平鏡般毫無波瀾的湖麵,突然被人投了粒石子,雖然不至於波濤洶湧,但也是生出了一絲絲的漣漪。
溪雲雪的白皙的臉“咻”得染上如彩霞般的紅潤,平日看向羽月夜的冷情的雙眸,逐漸變得迷芒,難道就以這樣的方式,騙取他的愛情?得到遣軍令,然後逃離皇宮?可是為什麼心裏麵像是被什麼情緒哽住了?
溪雲雪調整了姿勢,她目光在羽月夜的臉上逗留,瞼睫緊閉,像是一閃緊閉的窗子,看不到裏麵的風景,一雙好看淩厲的劍眉,緊緊地皺著成一個“川”字,那眉間一股帝王應有的威嚴正氣和一股濃烈的憂愁,高挺的鼻梁,散發著均勻的呼吸,看起來他睡的極其安穩,輕薄的兩瓣唇片,嘴角噙著弧度,似是滿足。
此刻的羽月夜沒有了往日的冰冷稟冽,安靜的像一股波瀾不驚的清泉,竟讓溪雲雪一時之間看的癡了。她輕緩得伸出雙手,鬼使神差般的想要去撫摸羽月夜的睡顏。
可手還未觸及他的眼眉,就被自己果斷的收回,溪雲雪輕咬嘴唇,溪雲雪,你要認清楚對他的感情,是恨,不是喜歡,你剛剛在做什麼?
溪雲雪眼眸閃爍,提醒著自己,羽月夜對她做的種種不可原諒的惡行。
驟然,身邊的人動了動,嚇的溪雲雪趕緊躺好閉上雙眼,溪雲雪在心裏吭罵著,她自己的寢宮,怎麼弄得好像做賊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溪雲雪覺得有一股冰冷的目光像機關槍一般掃射自己,溪雲雪安撫著自己想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的小心髒,努力放平自己的呼吸。放鬆,放鬆……
羽月夜確實用了極度寒冷的目光看著赤身裸體躺在他身邊的女人,昨天夜裏,她居然沒有拒絕,任由著他帶著她爬上巔峰,在雲端享受那飛翔的快感。那種美好,是他從未在她的身上享受過的。美妙歸美妙,他不得不考慮,溪雲雪昨夜的順從,是不是又埋藏了什麼陰謀?
人就是這樣,想要靠近的時候,有著千百種的理由,但是懷疑,隻需要一顆不確定的心。他想要靠近溪雲雪,得到溪雲雪的愛,從而能利用她一舉殲滅了溪承啟一幹反賊,但他又在害怕,怕溪雲雪也再給他挖著陷阱,等他愛上她。
羽月夜於心裏歎了一口氣,身邊有著這樣一個女人,就像是在心尖上懸了一把刀,或許那天不留神,那把刀猝然插在他的心髒上,他一命嗚呼,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他必須要盡快將所有麻煩解決掉。
“慶安……”羽月夜穿著褻衣褻褲,掀開了帶著一股熱氣的錦被,翻身坐在床邊,透過窗子,看向外麵的太陽,該是上早朝的時候了。
慶安推門而入,看到羽月夜已經起身,便伸出手,“啪啪”兩聲,宮女們托著龍袍,清水等進了東暖閣。
溪雲雪聽著這房裏的動靜,更加緊張不安,看樣子他是要上朝去了……
溪雲雪急急盼望著羽月夜能快點離開這東暖閣,因為,她現在的鼻子好癢,好像打噴嚏……
羽月夜穿戴整齊,在眾人的簇擁下準備踏出東暖閣的房門,而溪雲雪也終究是沒有忍住,“阿嚏”溪雲雪的噴嚏聲響徹了真個東暖閣。
此刻溪雲雪內心隻有一個想法,趕緊挖個大洞將她自己埋起來,要是讓羽月夜知道她在裝睡,那又是怎樣的風起雲湧?僅是想象,溪雲雪都覺得可怕。
但是羽月夜讓溪雲雪失望了,他並沒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他聽到那噴嚏聲,邁過門檻的腳頓了一刻,挺得筆直的背,也僅僅是僵了一下,他已然是猜到了溪雲雪在裝睡。可是他並沒有像往常一般陰著臉向她質問,而是抬起腿,離開了祥喜宮。
既然要打定主意要用美男計,騙取溪雲雪的愛,那便徹底改變對她的態度,一寵到底……
溪雲雪如何都想不明白,暴虐冷情的羽月夜為什麼就突然對她轉變了態度?她抬手撫上自己的唇,思及這兩天羽月夜的反常和昨夜出奇的溫柔,難道說,羽月夜是喜歡上她了?
“沁心,淳兒……”心情好了,聲音也比從前歡快了許多,溪雲雪不禁有些開心,這樣最好,若她再加把勁,讓他愛上自己以後,便可以行動了。她逃出皇宮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守在門外的淳兒和沁心聽到溪雲雪的呼喚,便匆忙進了東暖閣,聽著溪雲雪那歡快的如靈雀般的聲音,沁心暗自鬆了一口氣,她生怕皇上再像前幾次那樣,隻要留宿祥喜宮,就會不停得找小姐麻煩。不過還好,雖然剛剛皇上臉上的表情雖然嚴肅,但也沒有看到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