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雲雪瞧見那男子,心中一慌,本能地退後了幾步,險些落荒而逃。那蹙著的劍眉間染著抹不去的憂愁,剛剛還黯然無光的雙眸再看到她的那一刻,驟然發亮,那溢彩流光裏似乎燃起了勃勃生機。
“雪兒……”瞧見她轉身要走,那男子急忙追上……
溪雲雪難掩的慌亂,猜測著羽月夜怎麼現在就來了,不是說要過幾日嗎?
洛曦拽住羽月夜的胳膊,邪笑著說,“你就這麼篤定她就是雪兒?”
“是她,肯定是她……天涯海角,即便是她化成灰我也認得她……”羽月夜甩開洛曦的手,一雙鷹眸裏射出寒冰。
他已經錯過她一次,他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錯過……
“洛曦爹爹,那怪叔叔是誰?娘怎麼看見他就跑了啊?”小寶一雙明亮的眼睛裏帶著不解和疑問。
洛曦望著羽月夜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苦澀的笑,他心道,“雪兒,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我知道你心裏從來都沒有我的位置。”
溪雲雪心很亂,像一團亂麻一般,怎麼也找不到結口,她隻想逃離這裏,不想看到羽月夜。走的太快,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上。
而與她有幾步之遙的羽月夜運起了輕功,著急地衝到溪雲雪的麵前,“雪兒,你有沒有事情?磕到哪裏了?”
溪雲雪別過頭不去看他,而心卻不似自己的,突突地跳地飛快。
羽月夜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那雙提禦筆、點朱砂的手溫柔輕巧地檢查著她磕到的地方。隔著纖薄的衣衫,溪雲雪感覺到羽月夜那雙手有些顫抖,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
堅如磐石的心似是被撬了一塊,溪雲雪轉過頭,璨若明星的雙眸閃爍著淚光,這個讓她愛極了恨極了的男人,還是這麼執著地愛著她?
他的剛毅的臉,如今像刀削一般棱角分明,那眉間從見過他那日起就皺起一座小山,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瘦了這麼多,他這些年究竟是如何過來的?
在山上的時候,隻是聽鳳歌寥寥幾句就不願再提及他。時間長了,鳳歌對她說羽月夜的事情漸漸就少了起來。
“啊……疼!”腳腕被羽月夜輕輕一捏,就像刀割般的疼痛。溪雲雪本能地掐住羽月夜的肩膀,怒道,“你要謀殺我啊?捏的那麼恨……”
雖然溪雲雪的口氣不善,但是羽月夜依舊露出了笑容,他輕柔地說,“你崴腳了,我送你回去吧……”說罷,就聽見溪雲雪驚呼一聲“啊……”羽月夜將溪雲雪橫抱了起來,就往禦花園外麵走。
溪雲雪掙紮地怕打著他,想要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她有說原諒他嗎?她有說要他抱了嗎?這人怎麼自以為是、自作主張的毛病還沒有改?
“別動,不然小心我一不小心將你摔了……”雖然很嚴肅,但是言語中帶著些許的溫柔和笑意。
溪雲雪餘光瞥了一眼地麵,“嚇”還真高,如果摔下去,尾骨恐怕就摔骨折了……
她不鬧騰了,雙手也老老實實地環住了他的頸,瞧著他目光晴明地看著前方,眼裏別無他物,她便放肆大膽地看著他的臉。
這一眼似乎是經過了萬年一般,那心中逾越不過坎,此時也被溪雲雪拋在了腦後。她像是沉睡了許久的纏蛇,貪婪地纏繞著自己的獵物,慵懶地汲取著暖日的陽光。
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羽月夜的心裏樂開了花,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翹起,“這麼認真的看我?是不是發現我又英俊了?”
一向嚴肅的羽月夜突然與她開起了玩笑,委實讓溪雲雪驚了,她撇著嘴,冷“哼”一聲,說的話比寒冰還冷,“這麼多年不見,你除了自大的毛病以外,又多了自戀……”
“哈哈……”羽月夜爽朗的笑聲穿破天際,他低頭在溪雲雪的額頭輕吻一下,“你的心直口快,依然沒有變……你還是我的雪兒……”
溪雲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將頭別過一邊,用手使勁地擦著她吻過的地方,倔強道,“以前的雪兒,早就被你逼下懸崖而死……”
羽月夜身子一僵,突然駐足,明明一雙盛著笑意的眸子閃過黯然的神色,他這輩子最大的痛苦,便是將溪雲雪逼下了懸崖,這六年來的寢食難安,除了對她的思念便是對她的愧疚……
“雪兒,我……”羽月夜動了動嘴角,硬是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抬著步繼續往前走……
望著通往鹹安宮的路,溪雲雪的心裏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