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昀緊緊抱著她,臉頰貼著她的,那冰涼的臉頰。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兩顆心,激烈地在胸膛躍動著。
窗外的雪,依舊靜靜飄落,而屋子裏,暖暖的燈光包圍著兩個人,溫柔又祥和。似乎外麵的那些腥風血雨絲毫沒有沾濕他們的身,整個世界留給他們的隻有美好和幸福。
“怎麼還沒睡?”他親了下她的臉頰,鬆開了她,問。
“你喝酒了?”她聞了聞他的身上,問。
他笑笑,彎下腰開始脫鞋,道:“去覃書記家吃了飯,怎麼能不喝酒呢?”
可是,他還沒脫掉鞋子,眼前就出現了她那烏黑的發頂。
她一言不發,蹲在他麵前幫他脫鞋,他無聲笑了,扶著牆極其配合地站著。
幫他脫了鞋子,她才起身幫他脫去厚風衣。這件風衣是她上個月新買的,價錢不用說,可是穿在他身上真是帥到極致了。此時,衣服上沾著的雪花都已經融化,羊絨大衣有些潮潮的感覺。
“你想喝什麼?我給你倒?不過,我要先把你的衣服掛起來。”她笑著說。
“沒事,我自己倒杯水就可以了。”顧逸昀走向客廳,先去廚房洗了個手,才拿出杯子給自己倒水喝。
她剛剛的那個擁抱,已經足夠說明她內心的情感,她也為他高興,可是她控製地恰到好處,沒有絲毫過分的喜悅。而不像徐蔓——
今天下午接到任命後,他就接到了徐蔓的電話,徐蔓說他們事務所剛剛簽下了一家大型企業在江寧省的法律業務,一年光是傭金都有五百萬。
“我們跟人家談了半個月,原以為沒戲了,結果人家今天上午約我們下午過去簽合約。”徐蔓在那邊很高興,“謝謝你,顧逸昀,我知道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顧逸昀什麼都沒說,隻是掛斷了電話。
趙啟明怎麼完蛋的,誰都怕步後塵。而徐蔓的公司能突然拿下合約——因為她是他顧逸昀的妻子!他是知道的,像這類合約,徐蔓自己除了可以拿到身為合夥人分到的那部分紅利之外,還能分到額外的錢。這些事兒,隻要不被人盯上都不叫事兒,可一旦盯上,就會像趙啟明一樣的結果。他在政壇混了這麼多年,像這種戲碼早就見怪不怪了。現在的官員,特別是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的,有幾個是屁股幹淨的?不抓則已,一抓誰都不冤枉。可徐蔓,難道不懂得這個道理嗎?以前在榕城的時候,他隻不過是省長的秘書,還不至於被人盯著不放,徐蔓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麵或者電話解決的。而現在——且不說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就說徐蔓這樣的行為,唉,罷了罷了,他都要和徐蔓離婚了,還在乎這點幹什麼?
離婚,離婚,覃書記今晚的意思很明確,不希望他在被正式任命之前出任何的差錯。而離婚,絕對是不利的。
算了吧,徐蔓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她這單生意,就算是他的緣故也沒關係,一來他們夫妻向來經濟獨立,二來他也沒打電話給任何人關照徐蔓的生意,事實上,從徐蔓來到江城後,他就沒有為徐蔓做過任何的公關,除了徐蔓第一天上班他陪她參加過事務所的午餐會之外。
沈迦因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手指拎著杯沿,時不時地在茶幾上轉動著杯子。
他一定是在想什麼,突然之間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他的壓力一定也是很大的吧!
她沉默不語,靜靜坐在他的身邊。
顧逸昀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她擁在懷裏,手指輕輕撫摸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
“等過些日子,呃,明年的什麼時候,你也要給我買一個才行!”他幽幽地說。
她抬頭看著他。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高挺的鼻尖磨蹭著她的鼻梁,道:“挺過這段日子,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沈迦因點頭。
“隻要你平安就好了!”她靜靜說。
“嗯,我會小心的。”他應道。
良久,他才說:“覃書記說,想讓我正式接任市委書記,可是現在難度很大。最近事情隻會越來越多,隻能小心應對!”
沈迦因沒想到會是這樣,他,要做江城市的一把手了嗎?
“他們都說,趙書記一直欺負你,是嗎?”她問。
他笑了,道:“欺負?那倒不至於,隻是我們之間有很多分歧。”
“那麼,他現在被帶走了,你就應該會輕鬆一些了吧?”她繼續問。
“傻瓜,看得見的危險總會有辦法避開,隻有看不見的敵人才恐怖,防不勝防!所以——”他撫摸著她的發頂,眼裏充滿了寵溺之情。
“那,我們,是不是不能見麵了?”她仰起臉,望著他問道。
不能見麵嗎?顧逸昀的心頭,冒起疑問的泡泡。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理解,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她低下頭,抓著他的手,頓了下,道,“要是我們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你就麻煩了。所以,所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