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了醫院,徐蔓倒是安靜了許多,盡管顧逸昀之後再沒過來。可是,徐蔓並沒有因此難過,她早就預計到了。
覃燕秋從北京來榕城探望父母,聽說徐蔓住院的事,便趕來探望,卻意外地發現徐蔓竟然優哉遊哉地在醫院裏住著。按照覃燕秋對徐蔓的理解,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啊!徐蔓的反應,讓覃燕秋不禁懷疑徐蔓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才讓徐蔓有了如此巨大的轉變。趁著徐蔓去洗手間的工夫,覃燕秋打電話給顧逸昀,問他徐蔓的病情到底怎樣。
顧逸昀跟她說是肺炎,覃燕秋卻不信。
“如果是肺炎的話,怎麼咳血的?怎麼至於在醫院裏住這麼久?”覃燕秋道。
“醫生跟我說的是肺炎,也沒有到咳血的地步,初期症狀有些重,現在已經緩解了許多。而且,因為她平時抽煙太多,肺本來就有毛病,現在在醫院住著,也是給個機會休養一下。”顧逸昀解釋道。
覃燕秋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在陽台上壓低聲音道:“老顧,你們到底怎麼了?你——”
“小秋,你過去和她聊聊就好了,別的事,暫時不要多說。今晚我請你吃飯,等會兒發短信給你說地址!我現在還在忙,就先掛了。”顧逸昀說完,就掛了電話。
可覃燕秋哪裏知道這夫妻倆怎麼了?
很快的,徐蔓就從洗手間出來了。
“走吧,我們去花園裏散散步。病房裏待著也不舒服。”徐蔓笑著說。
兩人閑聊著,直到來到了住院部後麵的花園,徐蔓才坐在一張長椅上,望著前麵的草地,對覃燕秋道:“他在和我離婚!”
“離婚?真的?”覃燕秋問。
徐蔓點頭,道:“你不知道,我現在真的是四麵楚歌,不管是工作還是身體,都一塌糊塗。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變成這個樣子,我——”
覃燕秋和徐蔓雖然不是要好的姐妹,可是畢竟有顧逸昀的情麵在,兩人也是頗有來往。可是,由於徐蔓對顧逸昀的敷衍,覃燕秋內心裏一直對徐蔓有隔閡,這次來探望徐蔓,也隻不過是為了顧逸昀而已。此時,聽徐蔓如此說,覃燕秋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
之前他們兩個鬧離婚的時候,不是被我爸勸過去了嗎?怎麼現在又——
“我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他要這樣堅決?”徐蔓歎道,她望著覃燕秋,道,“燕秋,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咎由自取?”
“你們的事,我,不便多說。”覃燕秋道。
徐蔓苦笑了下,道:“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過去,的確是我錯了太多,我這一年也想過,如果我可以多關心他一點,或許,我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現在能想明白,也不容易!”覃燕秋道。
徐蔓聽得出來覃燕秋話裏的傾向性,卻也不再計較了,覃燕秋和顧逸昀的關係,她怎麼會不知道?不管她和顧逸昀怎麼樣,覃燕秋絕對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可惜啊,他不給我機會!這一年多,我不管怎麼做,他都不在意。也許,他真的是做了決定吧!”徐蔓道。
覃燕秋不語。
的確,她沒有立場來評價顧逸昀和徐蔓的事情,隻管聽著就好。如果顧逸昀和徐蔓真的走到了這樣的地步,而徐蔓現在這麼跟她說,多半是想讓她把這些話說給顧逸昀聽吧!徐蔓知道她肯定會和顧逸昀見麵的。
“他一直在等那個女人,他雖然沒有說過,可是,我們都清楚。隻不過,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堅持,明明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這麼久,他還是不放棄——”徐蔓的聲音,有些愴然。
覃燕秋苦笑了下,歎道:“他是個很執著的人,隻不過,他的執著是針對某些人罷了。這點,你應該知道的。”
徐蔓點頭,道:“我以前以為隻有劉書雅一個人才能讓他這樣,卻沒想到那個沈迦因也——”說著,她看向覃燕秋,“燕秋,你說,我這麼多年到底在做什麼?難道我就是他結束了上一段愛情尋找下一段的間隙,填補空窗期的人嗎?”
“徐蔓,有些話,我說出來可能太冷酷,可是,你自己不想想嗎,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當初,你明知道他心裏愛著劉書雅,還纏著他要嫁給他。等你得到了他,他也放棄了過去,要和你好好生活的時候,你卻那樣敷衍他。得到了,卻不珍惜,等現在失去了,你卻在這裏感慨自己的存在價值,不覺得太晚了嗎?”覃燕秋道。
徐蔓苦笑了,道:“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放棄他的?”
覃燕秋並沒有對徐蔓這句話感到意外,的確,她以前也愛慕過顧逸昀。
“你錯了,我喜歡他的時候,他還沒有認識劉書雅!”覃燕秋望著前方,那高大的雲杉樹幹上,一隻鬆鼠剛好爬了上去。
徐蔓盯著她。
“顧逸昀,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會吸引異性的愛慕之心。可是,我想,我比你幸運的是,我很早就跳了出來,我不會再為他愛誰這件事而傷神。他就是一頭困獸,安靜的時候非常安靜,可是,他一旦動起來,我沒有辦法降服他。既然不能,那我就選擇放棄,何苦讓自己那麼痛苦呢?至少,我們現在還可以是朋友,可以無話不談。對於我來說,就這樣已經夠了。我想要的愛情,顧逸昀給不了我,可有人會給我。”覃燕秋看著徐蔓,道,“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如果你覺得你做了錯誤的選擇,那就盡快從錯誤中走出來。這個世上,總會有一個人在等著你,而那個人不是顧逸昀。既然你知道他的心已經走了,那就放你們彼此一條生路,不要再執著了,他是不會回來的,不管你做什麼。”
徐蔓長長地歎了口氣。
“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輸了——”徐蔓道。
“感情的事情上,到底怎麼樣才算是輸贏呢?”覃燕秋幽幽地說,“你覺得劉書雅算是贏了嗎?”
徐蔓苦笑了,道:“難道不是嗎?”
覃燕秋卻搖頭,道:“沈迦因一走,他就和你離婚,不惜鬧到我爸那裏,最後還間接造成了顧伯伯的去世,這一切,難道不足以說明真正得到了他的人是沈迦因嗎?劉書雅那個時候,顧逸昀還很年輕,而現在,他已經快四十歲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如果感情真的是一場有輸贏的比賽,我想,唯一贏了的人就是沈迦因!”
徐蔓歎口氣,道:“也許吧,也許是她贏了吧!可是,誰能說得準呢?或許,顧逸昀隻是一時興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