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迦因睡得很不踏實。不知道是所謂的婚前恐懼,還是心裏有放不下的事情,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她就起來了,去嬰兒房看看女兒,女兒睡的香甜。
天亮就要去領結婚證了,她還是趕緊把戶口本準備好,免得到時候一團亂。可是,翻開戶口本,看著上麵寫著的自己和女兒的名字,她不禁想起了覃燕飛。
他現在去了哪裏?他——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一定不會這個樣子,是她害了他嗎?
桌頭的台燈,照著那看起來嶄新的戶口本。
是覃燕飛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給了她女兒一個希望。可是她在安然地享受了這一切之後,讓他一個人去承受失去的悲傷。
愛情的路上,從來隻能是兩個人並肩前行。這條路太窄,多一個人就根本走不下去。沈迦因啊沈迦因,你真是個自私的人啊!
她閉上眼,靜靜坐著。
想給他打電話,告訴她自己要結婚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說?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愛顧逸昀,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這份愛從來都沒有變過。她又不是木頭,怎麼會不懂覃燕飛對她的情感?可是,懂了又怎樣?她,如何回應?如果她不能回應,那——
過去,她的言行給了他無謂的希望,而這份希望,最終傷害了他。那麼現在,哪怕是她心裏再怎麼難過,都不應該給他電話。因為,現在這個電話打過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是不知道的,也無法承擔的。
手機,在手裏捏著,想來想去,她還是撥出了覃燕飛的號碼。
覃燕飛剛回到酒店的房間,晚上在酒吧喝了點酒,被一個美女搭訕了。可他隻是調侃了幾句,就沒有下文了。此時一個人躺在床上,腦袋裏卻清醒無比。
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
他就不該開手機的,來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電話,難道他是三歲小孩嗎,這樣讓人不放心?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雖然他這輩子還沒失戀過。人生嘛,總會有一次這樣的經曆,對不對?或遲或早,他隻是比別人晚了很多年才第一次遇上這事兒。隻是,他沒想到失戀真的讓人這麼痛苦。
伸出手掏出手機,眼皮抬了下,視線掠過那個號碼的時候,他猛地坐起身。
怎麼回事?她,她怎麼打電話來了?這個點了,國內都快天亮了啊!她——
莫非是出什麼事了?是她,還是念一?
兩年來的積習,讓覃燕飛隻要在半夜看見她的來電就會緊張起來。念一身體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天體弱的緣故,這一年多時常生病。好幾次覃燕飛都是半夜從被窩裏爬出來開車載著沈迦因和孩子去醫院,這麼折騰幾次之後,他就開始對她的深夜來電就有特別的情感了。
“怎麼了?是不是念一生病了?”電話一接通,他也顧不得說別的,直接這麼問。
沈迦因剛想問他在哪裏,他這句問話出來,她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不說話?別擔心,我,我看看,我趕緊訂機票回來,你先打車去醫院——”他習慣性地這麼說,可是,話說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時空,她的身邊,有顧逸昀。
瞬時,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念一,念一,她,她沒事。”她靜靜地說,明明眼眶裏淚水翻湧,明明心裏恨死了自己。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那就好,沒事就好。”
那麼,她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覃燕飛不知道她怎麼了,可還是有些擔心。一個人深夜無眠,必定是心裏有事。按說她和顧逸昀重逢了,應該會很開心才對,為什麼還——
“你,還好嗎?”他問。
“嗯,我,我很好。”她擦去臉上的淚,努力微笑著,盡管覃燕飛看不見,可她還是想讓他知道她很好,她沒事,她不想讓他為她擔心,不想他再放不下她。
“哦,那就好!”他機械式地說。
“你現在去哪裏了?聽說,聽說你去旅行了?”她努力讓自己平靜,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很平靜。
“是江津那個大嘴巴和你說的?”他問。
她沒回答。
“我呢,在Tahiti,咱們那邊冬天太悶了,來這邊的陽光沙灘呆幾天。等念一稍微大一點了,你也可以帶她出來玩。”他說。
“哦,那你好好玩,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一下你又跑去哪裏玩了,沒什麼事。”她微笑著說。
“嗯,是沒什麼事!”他說著,視線望向窗外那已經漸亮的天空。
沉默,又是沉默。
“呃,好了,你休息吧!我約了人去潛水的,再睡一會兒懶覺。”他說。
“哦,哦,那你睡吧,我,我不打擾你了,好好玩兒!”沈迦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