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曾元進和醫生了解過詳細的情況後,沒有等到沈迦因醒過來,他就已經去上班了。羅文茵一直在醫院裏守著,直到上午十點多,鎮靜劑的效果才過去。
眼皮好重。
沈迦因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卻是那麼的虛幻,朦朦朧朧的。
“沈,沈小姐——”正在為她按摩小臂的張阿姨,看見她微睜的雙眼,驚叫一聲,坐在外麵客廳裏看雜誌的羅文茵聽見聲音,扔掉雜誌跑進來。
“張——”沈迦因的嘴巴張開,聲音卻低如蚊吟。
張阿姨拉住她的手,抹著自己眼裏的淚,忙說:“是啊,是我,您還記得我!”
“迦因——”羅文茵過來,顫抖的手覆上女兒慘白的臉。
沈迦因微微轉頭,看向母親。
低低叫了一聲,媽——
聲音很輕,羅文茵卻聽見了,淚水滿眶。
“乖,乖,別再說話了,好好休息。”羅文茵道,“逸昀上班去了,你爸爸也是,你不知道,逸昀啊,天天夜夜守著你,整個人都瘦多了。這下好了,你醒過來了,他也就安心一些了。”
顧逸昀——
沈迦因的心頭,像是針紮著一樣,她想說,我要見他,我想他,可是,嘴巴張開,聲音發不出來。
她微微轉頭,望著張阿姨,張阿姨不懂沈迦因要說什麼,和羅文茵兩個人麵麵相覷。
“顧,顧——”沈迦因的嘴巴顫抖著,努力讓她們聽見自己的聲音。
“是找顧書記嗎?他,他去上班——”張阿姨說著。
上班?他,去了榕城了嗎?他,不要我了嗎?
我以為會見到你,就像夢裏一樣,你等著我,而你——
“好了好了,先別著急,我給他打電話,打電話。”羅文茵見狀,道,又吩咐張阿姨,趕緊給沈迦因喝點水。
而這時,接到呼叫的醫生也來了。
醫生告訴羅文茵,病人現在身體情況良好,意識也清楚,沒有出現什麼失憶的狀況,四肢可以按照提示發出反應,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行走能力如何,這要等待病人身體恢複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羅文茵喜出望外,等醫生離開,羅文茵趕緊給曾元進打電話說了情況,曾元進說開完會就馬上過來。而顧逸昀接到羅文茵電話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
“我現在把手機給她,她要和你說話。”羅文茵道,說著,把手機貼在了女兒的耳朵邊。
可是,沈迦因發不出聲音。
顧逸昀的喉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他張開嘴,好幾次都說不出話。
“你,在嗎?”她用力說著,顧逸昀點頭,鼻頭湧出一股酸澀,雙眼就霧了。
“丫頭——”他低低叫了聲,聲音發出來,卻聽著有些啞啞的。
淚水,從沈迦因的眼裏滾了出去,她閉上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聽出來了,他聲音裏的疲憊,他聲音裏的滄桑,為什麼她睡了一覺醒來,他就這樣了?
好舍不得他啊!
她好想抱住他,抱住他靜靜地躺著,就像以前一樣聽著他的心跳,就像以前一樣離他那麼近。
“乖乖聽醫生的話,晚上我就回來陪你了,乖——”他說。
她不回答,任由淚水吞沒自己。
電話那一頭,顧逸昀也是陷入了沉默,他閉上眼,將手機貼在耳邊,想要努力捕捉她的每一個聲音,好像他此刻就能看見她在自己眼前一樣。
可是,丫頭,我多想在你身邊陪著你,我多想在你睜開眼之後看見的人就是我,我多想,多想——
我不能啊!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似乎是要將心裏所有的自責都暫時釋放在空氣裏,睜開眼,微微笑了下,道:“醫生說過了,讓你開始吃點東西的,張阿姨已經給你做了一些吃的,你聽話乖乖吃飯,養好身體,明白嗎?”
她微微點頭,卻是在低低啜泣著。
聽見她那努力壓製的哭泣,顧逸昀的心,也如刀割一般。他的丫頭,就是那麼一個容易哭又容易笑的小丫頭,現在卻——
“乖,我晚上回去陪你!”顧逸昀正說著,門上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手下的一名工作人員。
顧逸昀看見他手上的報告,忙對沈迦因說:“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