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迦因擦著眼裏的淚跑向車庫,將車子開出家門的時候,誰都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要見顧逸昀,馬上,立刻,她要見到他,她要告訴他,告訴他——
可是,他在哪裏?
偌大的京城,他在什麼地方,她要怎麼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又怎樣?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不是她想見就可以見到的。
可是,她今天必須見到他,必須!
車子,一路不停地朝著他的辦公室駛去,她知道自己沒有通行證,進不了那裏,可是,他可以出來不是嗎?
從家裏到他辦公室距離並不遠,眼看就要到了,她立刻打開手機給他打了過去。
等待音枯燥地響著,一聲又一聲,她,越來越急,好不容易等到電話通了,她等不及他開口,就立刻說“你在哪裏”。
手機那邊的人愣了下,卻很快壓低聲音回答說“顧書記正在開會——”
是馮繼海的聲音,她聽出來了。
“馮主任,他在哪裏開會?我馬上就到你們辦公室——”沈迦因急急地說。
馮繼海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來很著急,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會議室的門,走到窗邊,低聲說“顧書記現在陪著領導在接見外賓,不在辦公室——”
“我想見他,你能不能告訴他,我想見他——”沈迦因打斷他的話,淚水從眼裏流出去,她抬手擦去。
“好的,我,我這就去,等會兒再給你打過來。”馮繼海說完,忙按掉電話,從一處側門進去,小心地走到顧逸昀身邊。
顧逸昀聽他說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這丫頭怎麼了又?
可是,她那麼著急——
“讓她過來,等會兒你派人去門口接一下。”他低聲對馮繼海耳語道,說完,馮繼海就領命出去了。
手裏,是此次會見的談話稿件,可是,顧逸昀再也看不下去。
很快的,馮繼海就把地點告訴了她。
國賓館?
“你把導航打開,我們這邊離東門近,你直接把車開到東門,我派人過去接你。”馮繼海告訴她。
短暫的疑惑之後,顧逸昀就平靜了下來,認真聽著領導的講話,做著自己的筆記。他絲毫不知道沈迦因突然來找他是為了什麼,或許是很重要的事,可是,現在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回家再說?
這丫頭,怎麼就是長不大?這樣添亂!
這麼一想,他的眉頭就會忍不住地擰起來。
沈迦因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把車平安開到了東門,一到東門,就見到了馮繼海派來的人。
這樣的地方,她是第一次來,如果不是為了告訴他那麼重要的話,她是不會來到這裏的。可是,即便是第一次前來,她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多看一眼周圍那絕美的園林,沒有根據方希悠的講述去尋找她所說的那些發生過重大曆史事件的地點。
然而,來到顧逸昀參加會見的那幢樓,她並沒有像希望的一樣立刻見到他,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不是嗎?
剛到了樓門口,她就看見了在那裏等著她的馮繼海。
馮繼海快步迎了上來,低聲對她說:“過半小時會談就暫時告一段落,顧書記會有十分鍾單獨的時間,他讓我安排你去後麵的一個客房,你在那邊等著他。”
半小時?
半小時,半小時,其實也不長,等,也就等了吧!
可是,她等不了,她沒法等他太久,她好想衝進那會議室。
“我,我能不能在樓道裏等等他,我,我,我想等他——”她望著馮繼海,幾乎是在懇求一樣的語氣。
馮繼海完全怔住了,看著她臉上好像是沒有幹的淚痕,也不好問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猜來也是大事,要不然也不至於——可是,再大的事,也沒有一個夫人會在樓道裏等著領導們出來的——
“這——”馮繼海有點為難。
“馮秘書——”她低低地叫道。
馮繼海看了一眼樓的入口,道:“你跟我來——”
沈迦因感激地點點頭,跟著他,在馮繼海感覺中,這樣的情形像極了在江城的時候,可是,明明,明明她已經嫁給了顧書記——
將她安置在一個可以第一眼看到會議室正門打開的房間,馮繼海就趕緊離開了,去向顧逸昀報告。
她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看向會議室那緊閉的門口,時而又看著腕表的時間。手機響了,是家裏打來的,她猜是母親找的,便發了條信息告訴母親,自己有事要找顧逸昀,讓母親不要擔心。
“她去找顧逸昀了。”羅文茵對方希悠道。
方希悠“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原來如此,她那麼急的,隻是想見顧逸昀麼?隻是想——
方希悠不禁苦笑了下,歎了口氣,就準備離開羅文茵和念一正在待著的後花園亭子。
羅文茵聽見她的歎息,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希悠,你,還好吧?”
方希悠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沒事,文姨,我先回去拉琴了——”
羅文茵起身,走到方希悠身邊,抬手輕輕放在方希悠的肩上,望著她,道:“希悠,泉兒他的心裏,他其實,他其實是,是很在意你的,可是,男人都很笨的,又沒有耐心——”後麵的話,羅文茵沒有說出來,方希悠卻是明白的。
“謝謝你,文姨,我知道了。”方希悠淺淺一笑,就離開了後花園。羅文茵看著她的背影,隻是搖搖頭,一言不發。
時間,在沈迦因焦急的等待裏緩緩走動著,一秒又一秒。
或許是因為太著急,或許是因為擔心等不了他,她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不停地無聲重複著自己要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