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死纏爛打的人何止表妹葉敏慧一個?
和以往一樣,一家人等著曾元進回來才開始吃晚飯。
曾元進剛入座,方希悠便示意了一下家裏的女仆,拿了給公公買的禮物。
“爸,這是我給您買的新襯衫,不知道合不合身。”方希悠禮貌地說。
“謝謝你啦,希悠!”曾元進含笑道,說完便對妻子身邊坐的女兒道,“你長這麼大,什麼時候給我買過一件衣服?”
“有我媽買就夠了啊!”女兒曾雨撒嬌道,又看向坐在對麵的方希悠,“現在又多了一個這麼孝順的嫂嫂,您可以把我忽略了。”
“說什麼呢,嬌嬌?”羅文茵低聲道。
曾雨卻隻是笑,不說話。
“好了,吃飯吧!”曾元進道。
飯間,曾元進偶爾會問一下兒子工作的事,或者和兒媳婦閑聊幾句,和兒媳婦聊的時候,羅文茵也會插話進來。
猛然間,曾元進清清嗓子,視線在每一個家人的臉上掃過,道:“今天把你們都叫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說著,他拉住羅文茵的手,注視著她,“過幾天,我們家裏就會有一個新成員——”
“爸媽,不會吧!”曾雨的一聲打破了飯桌上的嚴肅,大家都盯著她那誇張的表情。
“嬌嬌——”羅文茵對這個女兒真是頭疼到了極點。
同樣的家庭出身,曾雨和方希悠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哥和我嫂子這麼年輕都沒懷上,你們,你們兩個,哈哈,你們,哈哈,爸,你太厲害了!”曾雨完全沒有形象地拍著桌子笑,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胡說什麼呢,嬌嬌!”曾元進道。
雖然是責備,語氣裏卻並沒有太多不滿的因素。方希悠聽出來了,她知道公婆對這個小姑子的溺愛。
曾雨的笑聲止住了,卻還是在笑。
“夠了,就你最誇張!聽爸說——”曾泉道。
這一下,曾雨算是徹底不笑了,極為不滿地坐在那裏。
“是啊,小雨,聽爸說說怎麼回事吧!”方希悠道。
桌子上安靜了下來。
“是這樣的,我和文茵有個女兒,失散了二十八年,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前兩天才有了消息,已經確定就是我們遺失的那個孩子。明天文茵就要去把她接回來,到時候,和我們一起住在這個家裏。”曾元進道。
曾泉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他是聽說過這件事的,盡管不是從父親那裏。而方希悠和曾雨——當然,方希悠的教養讓她沒有像曾雨露出那樣意外的表情,而且,公婆又多了個女兒,和她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沒必要太過在意。隻是,隻是,公公說二十八年,二十八年的話,曾泉的母親不是還活著嗎?這麼想著,方希悠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曾泉一眼,卻發現他完全不動聲色。那麼,這樣說來,這個女兒,就是公公的私生女?隻是,現在公公這樣不避諱說出這件事,似乎有點——
“女兒?什麼女兒?你們什麼時候還有個女兒?”曾雨拉著母親的手,問。
羅文茵不說話,眼中淚花閃閃。
“是我們以前,以前生的一個孩子,我們以為她不在了,沒想到她還活著。”曾元進粉飾了一下自己的往事,道。
曾雨一臉不樂意,嘟著嘴。
“她的名字叫迦因,是我取的名字。”曾元進望著妻子,道,“我和文茵說過,要是我們生個女兒,就叫迦因,因為,我們初始就是在妙音寺。”
迦因,迦因?
曾泉猛地轉過頭盯著父親。
父親如此含情脈脈地望著繼母,真是——
來不及去想自己此生有沒有機會在父親這個年齡還能如此深情,那個名字在曾泉的心上一下下敲擊著。
迦因,迦因,是她嗎?
“她,叫迦因?”他盡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問。
“嗯,她現在叫沈迦因。”羅文茵看向繼子,答道。
沈迦因,沈迦因,世上還有幾個同名同姓而且又同樣年紀的人呢?
“沒想到她就在榕城,就在嬌嬌舅媽家裏!”曾元進道。
“恭喜爸爸,恭喜文姨!”方希悠忙說,向一旁服侍的仆人示意拿來一瓶酒,曾元進也說把他珍藏的茅台拿出來,他今晚要喝兩杯!
“她現在有個女兒,兩歲了,到時候一起回來。”羅文茵含笑道。
女兒?她,她有女兒?曾泉端著酒杯,父親示意大家一起幹杯,他的手,卻有些顫抖,酒精入喉,卻是苦澀無比。
“你沒事吧?”見他咳嗽起來,方希悠忙拍著他的背,道。
“沒事,喝的有點急了。”他說。
眼裏,卻是父親和繼母那高興的表情。
“不過,這件事暫時隻有咱們這個家裏的人知道,我不希望你們當中的誰說出去——”曾元進道,視線落在女兒的身上,“說的就是你,嬌嬌!等姐姐和你的小外甥女回來了,你可收斂著你的脾氣!”
曾雨依舊是不滿的表情,不理會父親。
下午以來,壓在曾泉心頭的那股難受的感覺,此時在胃裏翻江倒海起來,他起身,對父親和繼母道:“我今天有點胃疼,先去找點藥吃一下。”
“我去給你找——”妻子忙起身。
“不用了,蓉姨找就可以了。”曾泉說完,一旁服侍的一位中年婦女趕緊應聲跟上他,去給他找藥了。
羅文茵的臉色暗淡了下來。
桌上的氣氛,也因為曾泉的離開而冷了。
“看來這家裏,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歡迎新成員!”曾雨說完,對父母笑了下,起身離開餐廳。
曾元進的臉色也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