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波在瑞陽市的一家賓館住下，打電話邀請外地的兩名大律師過來，為我爸的官司奔走。經過多方溝通接觸，案件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馬劍波的預判。
馬劍波要求律師盡量往正當防衛上靠，判個無期或者死緩也行，至少能撿條命。兩名律師經過走訪，查閱卷宗後歎息說：“沒有希望。”
馬劍波急了：“怎麼就沒希望了，你們不是大律師嗎，兩大著名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死的能說成活的，就這點水平。”
兩位律師相對苦笑：“正當防衛？這根本不叫正當防衛，周衛東他們這邊也是三個人動上手，這是非常典型的打架鬥毆致死案。你怎麼往正當防衛上靠。”
馬劍波呆了一呆：“那現在怎麼辦，隻能等死。”
“基本上是這樣。”
這話像是把馬劍波嗆住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很凶。
他的一位律師同學見狀勸慰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勸你戰友也看開些，該安排的安排，權當得了不治之症，這樣走得也平靜。”
馬劍波擺了擺手，從茶幾上紙盒中出一張麵巾紙，將喉嚨裏咳出的痰吐在紙巾上丟人垃圾桶中。
馬劍波說：“聽你們這樣說，我心裏很難受，氣不順。好吧，你們趕緊活動活動，我準備帶我戰友周衛東的老婆兒子支探監，從出事到現在，他們一家人還沒見過麵。”
“好，我們這就去安排。盡最大可能要求看守所給最寬鬆的探視條件。”
三人告辭時，他的律師同學又回身勸他：“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咳得這麼凶，抽空去看看醫生。”
馬劍波笑道：“我長這麼大從沒看過醫生，連感冒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啊，就是為周衛東的事幫不上忙使不上勁，所以心裏堵得慌不痛快。”
說著，他又開始咳嗽起來，忙衝二人揮了揮跑回茶幾邊拿紙，吐了一口痰，自言自語說：“奇怪，是不是吃了什麼壞腸胃的東西？”
突然，他愣住了，手中的紙巾上竟沾有血絲，剛剛咳的痰裏有血絲。
馬劍波對自己的身體從來是非常自負的，現在看著紙巾上的血絲，對自己有一種陌生感。特種部隊的軍人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出現任何情況，他當即給部隊總醫院打電話：“喂，是我，馬劍波，幫我轉下軍醫老劉，對，劉主任。”劉主任是他的發小，兩人親如兄弟同在軍區大院長大。
電話接通了，裏麵傳出劉軍醫的聲音：“馬連長啊，找我什麼事，是不是你手下的新兵蛋子，又鼻青臉腫了？”
“少在這寒磣人，論軍軍銜你比我高。老劉，我的身體好像出了一點情況。”
“你？什麼情況，天痿不舉，還是什麼？說說。咦，不對啊，你女兒都已經滿月了，你可不能在外拈花惹草。你老婆可是我們部隊醫院的一枝花，你可漢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噫，你怎麼不打她電話，倒給我打電話，哦，八成是男科方麵的問題，說吧，什麼情況。保管手到病除。”
“少扯蛋。你不許跟我家佳欣說我的事，她剛休完產假，我怕她擔心，才給你電話。我今天突然咳血了，你估計一下是哪個零件出了問題？”
“咳血？是外傷所致嗎？你在哪？過來我給你做個檢查。”
“現在一下子回不來，我在瑞陽市。”
“瑞陽？哦，又有任務？那這樣吧，你盡快到附近的大醫院做心電圖，彩超，血常規，x線胸透，肝功能檢查，把檢查結果傳真給我。”
“要做這麼多檢查？太折騰人了吧，要不還是算了，等我回部隊直接找你。”
“那不行，有病就得醫。小心拖出大問題。對了你在瑞陽市？那個，我們陸戰隊不是有個退伍的炊事班長，叫周衛東，平時你倆關係也不錯，要不讓他領你找家醫院檢查。周衛東這後生真不錯，退伍過後，幾年每年春節都會給我寄賀卡，發短信，今年沒有聯係上，還真有點想念他。見到他你替我問聲好。”
馬劍波心情一下低落了，說：“知道了，那我先去醫院檢查檢查。你們這幫醫生總喜歡把小病說成大病，我還真發現長壽的人裏麵偏偏就沒幾個好醫生……”